“喂,打哑谜可不行!至少得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
“不用着急,时间充裕得很,路上慢慢再说也不迟。”
“要出门?”
“嗯。”这句话刚出口,武士便立刻站了起来,迈步向门外走去。
“等等,你在干什么?”
“不是说要出门吗?”
“是啊。那么你知道要去哪里?”
“呃……”突然发现自己漏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博雅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可你知道……晴明知道的话,不就行了?”
“……说得也是。”听到这个不假思索的回答,阴阳师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站起身,行过博雅身侧,随即回过头来,“不过,至少得让知道答案的人走在前头。”
“……”
“一起走吧。”
“好。”
“走。”
“走。”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
“到底……”一上牛车,博雅便迫不及待地再次问起。回答他的是啪地打开木匣的动作。
“嗳?”木匣里静静地躺着一枝枯干的抚子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嗯。”
博雅好奇地拈起了那朵花,左看右看:“一朵花而已,没什么特别嘛。”
“特别的并不是这朵花,而是它的主人。”
“是谁?”
晴明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作声。
“对不起,失礼了。既然你不想说……”
“不是不想说,”阴阳师微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牛车在一处官邸前停了下来。晴明刚刚从车中探出头,官邸内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一个人来,五十多岁的年纪,须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神色惊慌不已。
“晴明大人!”那人叫道,“出事了!”
“这不是幸永先生吗?”博雅定睛看去,不禁叫了出来。来者名叫前川幸永,是典药寮的医药博士。
“不要着急。”晴明说道,“现在的情形如何?”
“到处都找不到……唉,我真是昏昧,早知道便阻止她与那人的往来了。如今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晴明大人,我辜负了你的请托!”
“不能怪你。”晴明温言说道。
“说起来全是我的责任。正是因为知道不能轻忽,所以对她保护得太过严格,一直将她笼闭在家中。她只有十五岁,而且活泼任性,心中自然存下了好奇的念头。这次离开,多半是受了那人的蛊惑。”
“嗯。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有,有。”幸永忙不迭地应着,同时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晴明拿来一看,只见上面用清秀稚嫩的笔迹写着:“父亲大人钧鉴:女儿随若野出游数日,月圆前后,定当归来。”落款处用淡墨画了一枝细竹。
“真是百密一疏。这个若野,原是我妻子娘家的子弟,平素游手好闲,却画得一笔好画,内子便令他前来教授这孩子,也是管束他的意思。前些日子我听说他在外面狂赌无度,将他训斥了一顿,要将他赶走。谁料想他怀恨在心,不知用什么方法挑动了这孩子的心,竟将她拐走了!”幸永捶胸顿足地说道。
“若野的家在什么地方?”
“在下鸭川一带。不过我已经派人到他家去过了,他没有回去过。”
“嗯。”
晴明将那方绢帕托在左手中,右手两指置于唇上,轻诵咒语,片刻之后,把绢帕收入怀中。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晴明的语气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可以让人安定的力量,“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
“那么,一切拜托了!”幸永感激涕零地躬身施礼,目送两人的牛车匆匆离去。
“原来这次是要去拯救幸永先生的女儿?”博雅在车中恍然大悟似地说道。
“对。”
“……还是不对。”一贯粗枝大叶的武士这次却突然细心起来,“刚刚好像听见幸永说道,辜负了你的请托。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为这个孩子推算过命盘,她在十五岁这一年将有灾祸,所以曾经嘱咐过幸永要小心。”
“是这样啊……”博雅欲言又止。
“嗯?”
“嗳,总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
“是啊,晴明的态度……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
“呵呵,博雅。有的时候你还真让我吃惊啊。”阴阳师安闲地笑着,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次,牛车停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还没有下车,一群乞丐便围了过来,他们穿着褴褛的衣衫,眼神呆滞,伸长了肮脏的手。手臂一律是细瘦的,仿佛只被一层皮包裹着,随便一拎就会折断。
“大人老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是啊,是啊,三天没有吃饭啦!”
“日子难过啊,老爷您帮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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