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做徐萌萌的女孩踌躇了起来,脸色忧郁,慢慢的点了点头,示意我过去,领我到了霍思源的房间。
老实说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我亲眼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霍思源的房间居然比这个屋子的每个角落都干净,阴霾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一点也感觉不到一般贫民房的潮湿阴冷,相反却有点温暖舒适的感觉,白色的床单反射着安静祥和的光芒,在窗户边上还放着一盆淡紫色的丁香花,馥郁的芳香飘散在这个房间里,让人闻着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可不是吗?这样一个环境下,确实很容易让人感到舒适而祥和的。
不过我没有来得及沉醉其中,因为我在那张床上看见了霍思源。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上几次见到的是不是他本人了: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清秀,挺拔的鼻梁,浓浓的睫毛,虽然略显消瘦但却看不出任何病怏怏的样子,一头短发被梳理的整整齐齐,应该是不久前刚弄好的,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双手抱胸,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安静的睡着,残留的那一点点血色,也因为阳光的关系显得那么无力而苍白,仿佛随时可能逝去一样。
这样的表情我并不陌生,因为同样的神情,在刘明的脸上,也同样出现过……那种感觉不到感觉的感觉。
这就是霍思源吗?我心中打鼓。但是我很快确定了这点:
因为我看到,在他的左手手腕上,系着一个铃铛。
一个丁香花一样的铃铛,风轻轻吹动,隐约能听得到清脆悦耳的铃声。而我清楚的认识它,这就是上次那个人手上绑着的铃铛。
看起来这个人应该是霍思源本人无疑了,但是我仍然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是霍思源,那我前两天看到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是几年前的事。”
这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略带幽怨的声音如同风铃一般轻盈,风一般那么无力。
“是车祸吗?”我决定不再隐瞒下去,开门见山的问她。
徐萌萌点点头。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两年前……那年他23岁,读大二。”
我可以从徐萌萌的眼神中读出她的失落和悲戚,尽管她假装说的平淡无奇。
“……是什么病呢?”
“颅脑受到损伤,简单的讲,就是植物人。”
徐萌萌说到“植物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哽咽了一下。
“植物人?”我故作诧异。
“嗯。”
女孩卸下了围裙,疲倦的眼睛看着床上的霍思源。
“……难道不能治愈吗?”
“能治愈的话他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我哑然无言。
“这几年里,我跑遍了很多地方,想要找到能治疗思源的方法,结果都失败了。”徐萌萌对我说道,那双冻得像胡萝卜的手捂着脸庞。
“……那他的家人了?都在外面工作吗?”可不是么,我来到他家里这么久了,也只见到她一个女孩子,不免有点奇怪。
“他没有家人。”徐萌萌简短而冰冷的回了我一句。
“……没有家人?”这倒是我没有料到的。
徐萌萌笑了笑,不过笑声中居然满是冷笑的意味。
“你知道么?霍思源原来就患有忧郁症和失眠症。”
我愣了一下。
“……很早以前,在霍思源还是10岁的时候,他父母就离异了,”她娓娓对我道来,“家里原来没有几个亲人,以前一直都是他年过六十的奶奶在照顾他,靠着勤奋和刻苦,他考上了重点大学,并且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连续两年的国家奖学金。”
“……那他的奶奶……”
“过世了。就在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徐萌萌说道。
“……”
“从来没有人知道霍思源内心的苦闷和悲伤,”她站起来,为霍思源盖好了被子,“因为患有忧郁症,他从小就受到了其他同学的歧视,身体也一直虚弱的很,动不动就会生病,就算考取了名牌大学,他的病仍然没有摆脱他,那年,他奶奶去世,霍思源大病了一场。”徐萌萌说道。“病的很重,差点丢掉了性命,从此以后,霍思源就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闭,失眠症也越来越严重了。”
“……”
徐萌萌把霍思源的手轻轻抬起,握在手心里,紧紧攥住。
“他原本想要通过刻苦学习来缓解自己的压力,结果却适得其反,枯燥的学习反而加重了他的心里负担,让他的神经一直紧张着。虽然他成绩优秀,但是代价就是他的精神负担却越来越严重……”徐萌萌哽咽起来。
“你知道霍思源一个星期睡眠的时间只有多少么?”
我摇摇头。
“五个小时。”徐萌萌回答我。
五个小时,一个礼拜七天的话,这样算起来一天睡觉的时间居然连一个小时都没有,我听了都不敢相信,要是鬼眼的话还可能办得到,但一个普通人也这样的话,那未免太过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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