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的老爹一边说『这真是讨债』,一边连连称赞这些鸟儿聪明。他自己吃过那些饭,据他说,那些是没有卡路里的米,所以鸟儿们才连吃都不想吃。这些什么美容食品啊,还特地把米加工成肠胃没办法吸收的东西,这真是太讨债了啦!这玩意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啊,好像是叫什么『YASERU』的!」
美保子「啊」的一声,接着就说不出话来了。
甘地欲言又止地,开始说起了话来;卯吉听不清他说什么,于是便一脸无趣地走出房间去了。
「这段话还真有意思呢!我正打算要说的事情,全都被讲完了。就如刚才卯吉大婶所言,我们从断食的第一天起,就在吃YASERU,而在我们师徒来到这里前就已住在这里的人,更是早就开始被喂食YASERU了,所以等于早就在断食了。因此,在真正进行断食修行的过程当中,有人受不了而退出,一点也不意外。」
「是谁准备了这种米?这可是人命关天呀!」
美保子大喊了起来。
「诚然如此,确实是千钧一发。如果我没有发现的话,可能连我们自己都要吃YASERU;吃到被饿死了。不过,请放心,刚才各位喝的这碗热汤里,是高级的淀粉,加上一点我请卯吉大婶带来的清酒。这么一来,各位就不会饿死了。」
「……饿死?」
「没错。在座的各位当中,有人打算要让日一天会的会员,还有我们师徒三人全都饿死。」
刹那间,瑠璃子用很锐利的眼神瞪了甘地一眼,清林寺和力井则是再次面面相觑;海尻和鹰狩两人一脸瞠目结舌的模样,至于信江的表情,则象是马上就要嚎啕大哭的样子,只有美鸟和蓝子的脸上,满满写着不悦。首先发难的是美鸟:
「老师,请教您一个唐突的问题。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呀?」
「……搞错什么?」
「老师并不是日一天会的会员。您的工作,只是要指导断食修行,还有报告修行结果而已。」
「原来如此,我干涉曰一天会内部太多,妳们觉得我很碍事是吧?」
「正是。」
「不过,我已经干涉了喔;否则,我也不会知道这个恐怖的人有这种企图。日一天会真正的目的……不,至少妳们两位,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圆寂的心理准备,所以才入会的吧?」
「……」
「就算我不是这个团体的人,妳们也没办法对我有所隐瞒的。」
「事实上,您说的还是有一点瑕疵——要走向圆寂的,是所有日一天会的会员。」
有个女人突然哭了起来;那是信江。她边哭着边说:
「就是这样啊,老师,来到这里的人都非死不可!我啥都不知就跑到这来住,直到昨天,美鸟小姐才突然对我透露了这件事。可是,我实在是不想跟这些人一起饿死。老师,救命呀!」
美鸟和蓝子狠狠地瞪着信江。
「饿死这个字眼,未免也太污秽了吧?我们的死,可不是死得像蝼蚁一样轻于鸿毛,而是要扬弃污秽的身体,让洁净的灵魂获得自由呀!」
甘地接着说:「然后,妳们就可以守护华上人,不对,是要守护这个国家,还有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让他们都能够得到幸福对吧!所谓的『oerkai』指的是灵魂可以自由来去的世界,也就是相当于基督教所说天国的『御灵界』;而『SEITAI』指的则是『圣遗体』,也就是圆寂后神圣的遗体。圣遗体会被迎回到惟灵讲会的大圣堂去,受到大家的尊崇……大致是这样对吧?」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爲了得到人们的尊崇。我们只是想纯净地死去,爲人们的幸福尽一点心力而已。」
「原来如此,各位的想法还真崇高呀!不过,以共赴黄泉爲目的而集结的团体,其实并不稀奇。像昭和初年有一个叫『去死团』的宗教,这个宗教的教义就是死。还有美国『琼斯鎭』的集体自杀事件,大家应该也都还记忆犹新。哎呀,班门弄斧,一不小心就岔题了!」
琼斯鎭的教主吉姆‘琼斯,十八岁的时候在洛杉矶创立了「人民圣殿」,后来还在盖亚那的丛林深处,盖起了「琼斯鎭」,并和一千雨百位信徒集体自杀。当然,眼前这件事的规模,尙且无法和它相比,但美保子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被卷进的竟是这样的团体,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换句话说,日一天会在这里举办断食修行,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因爲不久之前,惟灵讲会才发生过疑似短时间内会员多人死亡的事件,所以,要是警方详查起来,讲会就脱不了嫌疑。故此,爲了避免讲会被怀疑,让这次准备要赴黄泉去的这些人事先都写下退会申请书,就变成了必须的手续。另一方面,会员当中有几个人,在偶然的机缘之下,刚好被世间大众误认爲已经死亡,譬如说清林寺先生和美鸟小姐就是如此。他们几个利用了这一点,故意不出面澄清说自己还活着:究其原因,其实也是一样,那就是因爲他们已经不是讲会的会员了。」「如此一来,一般大众就会认爲是一个和讲会无关的、名叫日一天会的新宗教团体在进行集体自杀对吧?」「没错。警方就算再怎么调查,也无法断定曰一天会和惟灵讲会是有关系的。更何况,在这种深山野岭里,要发现大家的尸体,恐怕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再者,现在的天气正热,就算饿死的情况下,尸体腐烂会比正常来得慢,到时候要辨认尸体,恐怕还是相当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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