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多数——话虽如此,也还不满百人——的村民由于极度震惊,全都冲出屋外,在三天前因热病而卧病在床的猎人出现前,早已快步奔向了礼拜堂。
这个村庄的人口原本约有五百人之多,但由于移动热射病(重度中暑)肆虐,二十年前便已骤减为现在的人数,从那时候起,礼拜堂便已化为废墟。因为僧侣尽皆病死。虽然多次向『都城』和教区的委员会提出指派新任僧侣的要求,但这就和医生一样,没有人想到边境的中央地区来,因为这里的人们未能享有上苍的恩泽,终日都和严苛的生活搏斗。
是谁被迫无预警地来到这座礼拜堂?腐朽的堂内点燃了蜡烛,从未见过的一幅充满教义意涵的女神图像在墙上飘动,拂去尘埃的台座对面,有个身穿灰色僧袍的修长人影,更是令人大感惊奇。
面对群聚在门口不敢动弹的人们,这名陌生的僧侣摊开双手。
“欢迎各位到来。请坐。”
他向众人投以清澈犹胜镜面的低沉声音。他那谦冲有礼的口吻,蕴含着无法违逆的刚强。
村民纷纷就座,面面相觑。被牢靠打造的椅子,支撑着他们的重量,发出嘎吱的声响。
“我是路过此地的旅行传道士。名叫库鲁贝。”
僧侣行了一礼,翻开放在台上的一本皮革封面的书本。这应该是传教书吧。“旅行传道士”云游各地,传播自己信奉的神明教义,他们所依凭的,便是具体记载其信仰内容的传教书,每个边境居民都明白这点。
其中一位村民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此人是村长。
“有什么问题吗?”
村长清了清喉咙后问道。
“请问阁下是什么时候将这个礼拜堂整理得这般干净?我从天空还留有星光得时候起,便一直醒着没睡,但都没发现阁下的到来。阁下究竟是何时来访?”
库鲁贝莞尔一笑。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这名男子的脸像马一样长,有一对像丝线般细长的双眼。
“比你醒来的时候还要更早。打扫花了我不少时间。”
“那么,阁下是信奉何种神明呢?”
这是某位农妇的提问。与危险比邻而居的边境居民,非采群体信仰,而是有各自信奉的神明。宣扬其他神明教义的传道士,就某种意涵而言,是充满危险的角色。即使是现在这个村子,也曾由于彼此信奉的“神明”不同,造成村民多次互相残杀。
“是既温和又肃穆的神明。”
库鲁贝回答。
“不过,我可以在此发誓。绝不会与各位旧有的『神明』相抵触。当然也不会强迫各位。只要各位听完我说的话之后,回答一声不,我随时都可离开这里。”
放心的感觉传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库鲁贝再度翻页,不久,他停在某个页面上,再次朝群众静静地陈述。
“我信奉的神明,其大名为普罗周、米兰达、以及D。不过,你们绝不能向人说出这个秘密。”
在午后的阳光下,敲钉子的声音如同回音般传向四方。
D原本无意停下马车。食物和用水都很充裕。敌人有可能埋伏的据点,他想尽可能避开,或是快速通过。他也如此吩咐马休和苏。
但就在他们进入村庄时,一名少女蓦地朝马车前方冲出.
少女发出近乎惨叫的叫声,马休急忙勒马刹车,但距离已过于接近。
少女没入马蹄下。
“停下来!”
马休向马匹下令,从驾驶座一跃而下。有些改造马的脑部接受过简单的智能手术,倘若是要下达单纯的指令,直接开口下令还比较快。
倒卧在马腿中间的少女,年纪看起来和苏相去不远。粗俗的连身洋装褴褛不堪,裸露的肩膀上有一大块瘀青。
“好痛。”
她以痛苦的声音喊着痛。
“你不要紧吧?”
马休慌张地向她询问。
对方没有回答。马休心里笼罩着不安的乌云,将少女抱出。
再度又有惊愕的瞬间等待着他。
满满的人墙挡在马车前方。
“这是怎么回事?”
马休这句话,并非特别针对某人而说。
站在人墙最前排的一名老人,拄着拐杖走向前。
“我是这里的村长。有件事要拜托您。”
他说。
“拜托我?”
正当马休皱起眉头感到纳闷时——
“别理他。”
一道钢铁般的声音响起。
“我们要赶路。把那女孩放一旁,回马车上。”
“可是……”
村长使劲地喊道,但口齿不清。
“那女孩是为了留住你们,才刻意牺牲的。求求你们,听我们把话说完。”
“既然是刻意牺牲,就表示这是你们所安排。”
D冷冷地说道。
“上车。我们继续赶路。”
马休一时感到踌躇。他脚下那名少女正不住地呻吟。
“请您行行好,求求您。”
老人竟然当场下跪。不禁如此,他身后的村民也一同跪地磕头。
“有人告诉我们,会有『神明』到来,消除我们这个村庄即将面临的灾厄。你们一定就是解救我们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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