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靠近散弹贯穿的大洞,用另一只手挥落泥土。
“哈,你看,半个人都——”
后面想说的话是“没有”,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声音刚刚明明是从那里传出。
装卸工兀自睇视表面的泥土。
四眼田鸡见他一动也不动,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没有回应。
皮背心走到前方,他的胆子似乎比四眼田鸡大一点。
“喂!”
皮背心拍拍装卸工的肩。
就在那一刹那,装卸工弯身朝木箱内望去——
“?”
下一瞬间,猛然向后仰倒在洒满阳光的地板。
喉咙被割断了。
皮背心跟四眼田鸡的视线,自然而然地从惨绝人寰的尸体移向——木箱,接着蓦地发出呻吟,仿若遭受阳光炙伤般呆立不动。
土灰色的死人手从木箱破洞——从灰色的土壤中伸出。
手腕以上满是鲜血。眼看着手朦胧消失,似乎被一股蒸气包裹。
“糟糕,忘记上药,好像有些火辣辣的。”声音有些惊慌。“不过,还足以解决两个蠢蛋吧。沉睡那么久肚子也饿了,既然爷儿我被幽禁在此,应该会派人来迎接吧。”
满是鲜血的手再度缩回土里。
声音响起,四眼田鸡和皮背心全身发凉。
沐浴在阳光下的贵族——真是骇人听闻。
那家伙正发出声音,咻咻地吸吮着装卸工刚才溅到他手上的血。
两人呆若木鸡,身后车门砰然闭上。
暗黑将一切涂染,一场拂晓下的黑暗餐宴即将登场。
注释:
①:G代表盖斯凯尔(Gaskell)的英文字首。
第四章 将军的宾客
列车较预定时间慢了三十分钟抵达加尔哈。因为很少如此准时,站长和站务人员忍不住面面相觑。
一行人绕到货物提领口,葛德、祖克与赛杰下马,D乘马守在三人后方。
在边境一带,即使到了车站也不能松懈,刚抵达就惨遭强盗集团袭击,被烧成火海的车站多不胜数。祖克将证明文件交给站务人员,取得提货许可。
穿过圆礼帽到及膝斗篷,从短外套到领结都是朱红色的男人。
年级看起来不大,但鼻下蓄着髭须,右手握着附有黄金把手的蓝手杖。
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和手,仿佛涂了奶油般白亮。
这个精心打扮的男人不断吸吮着左手大拇指,经过三人面前时,将手移到帽沿,微一颔首。
三人未加理会,一来是觉得他令人作呕,二来也是由于抵达村庄至今,为了准备载货马车和其他杂事一直没睡。
男人也不在意,又开始吸吮手指,但前进没五公尺就停下脚步。
左边是货物提领口,D在那里。
礼貌男静静地转向D。
两人视线相交。
某处出现惊讶的叫声。
那是因为阳光突然阴翳。
D的头发飘飘荡荡,红色斗篷的尾端剧烈翻飞。
是风。
银光闪过灰色天际。
祖克、葛德和赛杰发现了,连站务人员也——
狂风、闪电和雷鸣之中,他们理解那是场战斗。
马背上的D、地面上的礼帽男,以及连接两人的空间,迸出肉眼看不见的火花。
“从哪里来的?”D问。
宛如向罪犯讯问罪行的审问官。
“从远方。”
礼帽男轻笑回应。
犹如不信自己有罪的清白被告。
“要去哪里?”
“去远方。”
“若是去盖斯凯尔的领土,的确很远。”
“你知道的事还真多。”
礼帽男饶富深意地笑了。
“那辆列车有血腥味。”D直视他说。“你左手也有——你是将军的‘宾客’?”
礼帽男大感惊讶,但旋即佯装镇定。
“本爵爷还在想这次的邀请会遇上什么英杰呢。既然阁下晓得‘宾客’的传说,那么你就是——D?”
“对。”
天空银光染白D的脸孔。
心神俱迷的惊叹响起,那是发自站务人员和三名输送队队员,众人的心魂皆为一瞬间的美夺去。
不,还有另一个人——
他迷醉地仰首望D。
“就向鼎鼎大名的D自我介绍一下吧,爷儿我乃是舒马男爵。”
“久仰。”
D的声音在雷鸣中响起。
“阁下也许知道,‘宾客’并非只有本爵爷,你迟早会遇上其他人吧——可以借过吗?”
“着是车站的路。”
“既然如此——”
舒马男爵重新转回前方收票口,准备跨出脚步。
全身依已意移动——然后又停止。
闪光将两人映成银白色——
雷鸣。
男爵轻轻举起杖尖。
D没有动。
预料外的战斗必须由某人的死亡画下句点,众人对此皆深信不移。
就在此时——
车站入口附近响起铁蹄与车轮的声音,接着忽然转成尖锐的刹车声,然后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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