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待巨人的脚步声完全平息后,猎人为火药枪装上全新的子弹,五分钟后,也随后追上前去。
只见清楚遗留了巨人足迹的大地上,有一颗巨大的头颅瞪视着猎人。当猎人了解这是巨人兽被斩断的首级时,旋即默然转身,当天便下山而去。
魔性的铺石
“后来我便直接返回故乡,在孩提时居住的山间深居简出。见过那样的怪物后,再也不想到其他山林流浪。我身为猎人的傲然骨气,已留下永难消弭的伤痕。几年后,有人在同一座山中发现数千年前的巨大化石,由于看起来栩栩如生,村民觉得毛骨悚然,于是便将它连同洞窟一起捣毁。我在得知消息时,心中并未激起任何涟漪。倘若那便是那只巨人兽,我当时或许是在数千年前的山中徘徊。但这也已经无关紧要了。回归故乡的我,已变成一个拥有年轻样貌但心境苍老的老头子。这便是我的答案。”
队长默然不语地聆听,听完老猎人的告白后,他向前走出十步。
“像你这样贪生怕死,为何会自愿加入调查队?”
队长问。
“我想再挑战一次。或许能藉此弭平我内心的创伤。因为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老人涩然一笑。
队长待他笑声止歇后,也接着说道:“换我来说说我的故事吧。”
——
约莫三十年前,当时我年方十五。
如你所知,我们族人天生具有过人的潜水天分。听我曾祖父说,我们的祖先曾蒙水精传授水中呼吸术,但此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依照我家的传统,孩子年满十五,便须前往外地磨练猎鱼的技巧。我的父亲和兄长也都有依照这个惯例。我原本有三名兄长,其中两人便是因此而一去不回。
我前往位于北部边境区西边的湖泊地。在那拥有近两百座湖泊和沼泽的地区,五花八门的传说就像瘴气一样不停地冒出。
像是每年到了某月某日,湖水中央会出现一张大嘴,将湖水一饮而尽;又,在明月高挂的夜里,搭船前往某个沼泽,从船上往水里望,会发现已故的村民们正举办着热闹的酒宴;还有只要湖水被人污染,从当天起,水灵便会一间一间地将岸边的房子搬进湖中——个个都是不足采信的无聊传说。
而我唯一亲身接触的真实传说,是发生在东南沼泽地中一座不满十平方公里大的小湖泊。
尽管面积不大,但水深却深达百米,而且据说里头存在着疑似远古神殿的遗迹。传说中,古代诸神在湖底下的地底——亦即接近大地核心处,封印了某物,后来它因地壳变动而浮出湖底。我在某个晴天搭船,往水中眺望。结果看见像是断折的圆柱和建筑残骸之类的物体——更重要的是,位于遗迹中央的一个玻璃箱里,有位美女一丝不挂地横卧其中。
说到鱼,不论在哪里都一样。纵使再怎么凶暴,只要懂得个中诀窍,要刺杀上千条鱼都不成问题。但要如何磨练自己的技巧呢?当时我认为得在特殊的环境下猎鱼才行。我在村外贴出公告,要一次在湖中猎捕十条鱼,并将那名沉睡在玻璃棺柩中的美女运上岸。人们从上头所写的名字和地址推断出我的出身,公告内容就此广为流传,此事你应该也曾有耳闻吧。
三天后,在村民的围观下,我驾着小船,前往我发现遗迹和美女的地点,潜入水中。
我听村里的孩童提到,村民对于神殿和美女既憧憬又好奇,同时也抱持着恐惧,由于最后这项要素尤为强烈,所以过去人们总未碰触此事,因此,就算成功完成此壮举,也难保一定平安无事,我心里有这样的预感。
来到水深百米处,鱼群纷纷朝我袭来。不管看再多次,这些家伙还是一样令人发毛。每次看到这些鱼,我心理总会纳闷,难道没有更适合形容它们的称呼吗?迎面游来的大鱼全长五公尺,上下两排像耙子似的利牙紧紧咬合,硬度犹胜钢铁的鳞片在水面上的阳光照射下耀眼生辉,正缓缓向我逼近。而它们却通体透明。
我只靠一把鱼叉和小刀,在八条大鱼当中来回穿梭,还因此而负伤。你看,我的左手没有中指对吧。一旦流血,鱼群便分不清敌我,它们就此展开互咬抢食,我便趁机将鱼叉刺进它们的心脏,关于这点,只能说是我身上与众不同的血脉,赐给我这样的天分。总之,不消十五分钟,我便收拾了那八条大鱼。
接下来的工作应该就轻松多了。我只要潜进两百公尺深的水底,将玻璃箱内的女子夹在腋下,浮上水面就行了。
到了两百公尺深的水底,我的头部好似被水压给紧紧勒住般,头痛欲裂,肺部贮存的氧气需求量大增。但我故意置之不理,继续朝玻璃棺柩靠近,试着用小刀打破它,但却无法伤它分毫。它并非普通的玻璃。这么一来,我只得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我裤子口袋里带了黏土炸药,对付巨大的鱼类,或是在冰海中,水面被冰块阻绝时,这是个很好用的法宝。
我在玻璃和石台的接触面黏上些许炸药,痴迷地望着那名女子。
她那散发耀眼金光的秀发,摇曳如波,白色洋装的胸前别着一朵紫色蔷薇。嘴唇和眼影色调相同。此等绝代佳人,世上绝无仅有。
她紧闭的睫毛令我心驰神迷,挺直的鼻梁让我为之颤抖,不知不觉间,我憋气的时间已快达到极限,但我却浑然未觉。当我因气闷而猛然惊觉时,爆炸仅剩最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虽然对她迷人的睡姿万般不舍,但我仍是游离二十公尺远,按下了引爆开关。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菊地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