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在记住男人的每一个动作,想更了解他。
但男人没有回头,即使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似乎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感情,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便穿上了外套,径直向门口走去。
“你要走了吗?”金发女郎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感到有点不舍。
“嗯。”男子的脚步停了下来,但语气很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似乎这个女人只是任他发泄的工具。但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个媒介,那就是金钱。
“再陪我一会儿好吗?我今天有点害怕,不知道怎么回事。”金发女郎的语气透出几分恳求,孤独确实是件很难熬的事情。
“抽屉里有五百块。”男人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这句话令女郎心中闪过一丝愠怒,她感到自尊心被践踏了。
女郎顾不得形象立即从床上起身,一丝不挂地冲到男人跟前,带着一丝责备怒问道:“你当我只喜欢你的钱?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难道不是么?”男人冷笑着。
“我如果只爱钱我可以去找比你有钱的多的大老板,上海这样的老板有很多!”女郎似乎真的伤心了,她的眼中已微微泛起泪光。
男人淡淡回答:“那你走好了,反正我们只是金钱与**的关系,这一点我早就对你说过很多遍,我实在不想多重复一遍。”他似乎觉得一句话说那么多遍很浪费力气,便叹了口气。
女郎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现在不能冲动,眼前的男人是没有情绪的,她即使再悲伤也换不来他的同情与怜悯,这一点她早已验证过很多次。
看到女郎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男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女郎一个人裸着身体站在房间里。
大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知道他走了。
她只能缓缓穿上一件睡袍,赤着脚走到客厅里,坐在一架漂亮而高雅的钢琴前,缓缓演奏起了悠扬的旋律。
音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她的难过逐渐被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快乐。
她闭着双眼,回忆着他们的初识,熟悉,并一步步发展到今天。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即使他只是花钱养着她,但毕竟是他让没有生存能力又流落异乡的她活了下来。若非四年前他从十几个流氓手中将她救出,她那时只怕便会被侮辱,最后横尸街头了。也就在那天,她开始跟着他。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能力养活自己,这几年来,她学习了钢琴演奏,完全可以去一家餐厅演奏音乐来养活自己。可是她实在舍不得这个陪了她四年的男人,她也曾有意无意地向他暗示对他的感情,可他的回答总是冷冰冰的:“我们的关系很纯粹,我给你钱,你陪我睡觉。”一次次的伤心,让她慢慢对他积攒起丝丝恨意,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琴声优雅而动听,节奏慢慢变得欢快起来,她在回忆着四年前他们的初识。
那时,她还是个贫穷的法国男人的女儿,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她自幼便随着父亲来到上海谋生。可惜,父亲在上海生活得并不好,只是一家工厂的工人,每天早出晚归,父女俩一天见不了多久。
就在她十三岁那年,父亲在工厂出了事故不幸身亡。
由于父亲没有多少积蓄,所以接下去的生活便异常窘迫,她不得不辍学打工。否则不仅没有住的地方,连吃饭都很可能成问题。
她几经周折,终于说服一家西餐厅的经理让她在里面端盘子。本来按她的年龄不能工作,不过欧洲的女孩子即使年纪小也显得比亚洲的同龄人成熟,更何况她的来到让经理萌发了一个请洋人做服务员来吸引顾客的念头,她便被留了下来,毕竟很多所谓的爱国人士很享受洋人为自己服务的过程。
她这一打工就是三年,那三年的时光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是她却从中体会到了快乐,因为她有了向往。她的向往便是在那间西餐厅演奏钢琴。每每当她看到那个年轻的钢琴师的手指在琴键上游移,演奏出美妙的音乐,她便情不自禁地跟着哼起了节奏,她梦想着有朝一rì她能够坐在这架钢琴前演奏出动人的旋律让客人们陶醉。好几次因为痴迷琴声而延误了给客人上菜,为此她没少挨骂。但经理从未解雇她,因为他知道一个来自异国的少女无依无靠自力更生是多么辛苦,更何况她工作向来勤勤恳恳,这是整个餐厅员工有目共睹的。
她的快乐一直延续了三年,直到十几个黑帮模样的人在餐厅瞄上了她。
那天是她永远忘不了的,当她被那帮流氓调戏的时候周围的人只是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纷纷离开餐厅。就连那些平时跟她一起工作的人,也都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有的直接跑进了工作间,关上了门。
冷漠!
这是她当时唯一的感觉。她突然感到,在异乡她依然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那些所谓的朋友在她真正危难的时候只是默默地躲开。她突然对这个城市很失望,甚至对这个国家很失望。早在她随着父亲来之前就听说中国自古以来以侠义为本,素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也听说过像黄飞鸿霍元甲之类的英雄,对这些英雄们自然是很崇拜很向往。她相信中国社会会很和谐,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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