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了。
所以这么说虽然过分,但对于之后落到他身上的惨烈灾难,他自己也有责任。
因为他把现实当做就是那样的接受了——所以现实变成了那样。
他在现实上盖上了章。
如果故事必须包含教训的看法是真理的话,少年空空空主演的这个故事的教训,已经明确了。
即。
『甜言与夜路,小心要注意。』
7
第二天,空空空没去学校。
对曾经的对手花屋说出了『从明天开始又能打棒球了』这样夸张的话,却如此不争气。可是他生病了,没有办法。
他确实不想在刚入部这样重要的时期请假,但空空有过经验,十分了解在这种时候,正因为是这种时候,逞强的话会给以后留下影响,还要花时间补会来——不过即便他想逞强也是没法逞强的吧。
高烧四十度可不是毅力或气势能够战胜的症状——意识朦胧,连站起来走路都困难。
母亲怀疑是流感,但父亲说从时间来看应该不是。总之还是将空空和年幼的弟弟们隔离开来,早饭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的。
虽然基本没吃多少。
「…………」
迷迷糊糊的脑子里想着『这简直就像是因为初吻的害羞而发烧了一样』。要是那样的话就我也太不经世事了,他想。
而且关于那件事,在昨天晚上他确实心神不宁,但夜里躺在被窝里重新想了想,就觉得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凌辱才对。
虽然没有少女那样的的梦想,也没带着什么幻想,但他的初吻也不想在从诊疗所回家的路上被见都没见过的人『夺走』,这样想来,那个『没感觉的吻』在空空看来是非常令人失望的体验。
所以比起因为害羞或未经世事而发烧,因为怒火中烧而发烧的假说更能让空空接受——当然,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做出什么反应。
他已经接受『这种人也是有的』了——可是,正因为接受,才反而感到了一种『必须感到不快』的义务,借用饥皿木博士的话说就是因为『过分的表演』而发烧。当然,这是随便扩大解释得到的答案,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正确。
有更为现实的答案。
话虽如此,空空生着病想象出来的『因为昨天的接吻』这个答案本身,并未偏离这个答案太远——虽然不能说是一百分满分,但好歹有及格分。
虽然有及格分。
但那又怎么样。
父亲去上班,弟弟们背着书包去坐校车后,母亲来到空空的房间,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虽然知道发烧四十度还是去医院比较好,但(虽然去饥皿木诊疗所的事情对父母保密了)昨天今天两天都看医生,总觉得不愿意。
本来就没有喜欢医院的孩子。
昨天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是因为花屋的强硬推荐)才去的——连续两天都去实在心情沉重。
「反正去了也只是拿点退烧药,还是算了……我是小孩子,又不能开达菲。今天还是想好好睡一觉。」
空空打着『看看情况』的名目对母亲说。母亲终究还是担心,想带他去医院,但最后还是接受了空空『想好好睡一觉』的意见。
「你就是整天都在打棒球,才会弄坏身体的。」
「哈哈,这算什么。完全不合逻辑啊。」
「哎呀,什么合不合逻辑,就学你爸爸说话。」
「做运动反而应该更健康才对吧。而且我是体育特长生,当然要整体打棒球了。」
「那倒也是。不过不要逞强。」
「嗯。知道了。我不会逞强的。」
这个对话一眼看上去有来有往,但实际上空空只是反射性地、机械地回应母亲的话而已,他在朦胧中说出的话根本没有思考过。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人说话,但进一步连在和谁说话都不清楚。
「那妈妈会待在一楼。有什么事的话就叫我。好好养着哦。」
听到这句话,
「嗯,知道了。」
便这样回答,但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
空空不知道,这是他与母亲最后的对话。
与父亲和弟弟最后的对话记不得了。
8
生病的时候大多会做噩梦,此刻的空空也未能幸免——满身大汗地醒来的时候,他自己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梦了,不过大概是这样感觉的梦。
梦里,空空空变成了一位老人,在公园里看书。周围绿意盎然,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也许眼前还有一面湖水,能够看见清澈的水面。
这风景不能再健康了,但重要的那名老人却不健康。
没有生病,而是慢性地不舒服。
比方说他虽然在读书,但两眼昏花,看不清楚,一行字要读好几遍——这时,正在费力阅读的那本书的那个字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虫子,停住了。结果那个字看不见了。一个字看不见应该也能读懂文意,但不知为何,由于这一个字被挡住,整本书的内容都看不懂了——老人摇晃书本,想要把虫子赶走。
可是那虫子相当顽固,像是把脚扎进了纸里一样就是不飞走——那虫子样子丑陋,看上去绝对是讨厌的害虫。老人不会允许这种虫子阻碍他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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