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四人的死状如此描写了这么多,但其实空空从第一印象中得到的四字成语才更加能够表现这个餐厅的状况。
那就是。
地狱绘图。
「太好了。赶上了。」
餐桌上的剑藤说——看着呆立在那里任由门敞开的空空,把刀上的血甩掉收回鞘中,说。
为了收回那样长的刀,看起来多少有些费力。但是,这可能吗?制造出这幅惨状的当事人,却不擅长用刀……。
「嗯?」
剑藤好像发觉了空空的这种视线,
「啊啊。把刀拔出来我很擅长,不过收起来就做不好了……」
分辩起来。
一边露出害羞的笑容——害羞的笑容?害羞?
在这种状况下,她到底在害羞什么——在这种血腥的状况下——这时,空空又注意到了一件事。在这种血腥的状况下,站在餐桌上的少女的剑道服上,没有一点伤痕就倒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连一滴血也没沾到。
擅长的——不仅是把刀拔出来。
可以这样说吧。
「赶上了真是太好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
剑藤第二次说出了『赶上了』这个词——她在说赶上什么了?他觉得不管赶上还是没赶上,恐怕都没有比这更加已经晚了的情况了吧……。
空空明明没赶上。
「赶上什么了?剑藤小姐。」
所以空空问出了心里想的事情。不小心问了。问出来以后才觉得『不小心』。不小心问了。可是说出口的话没法收回来。
剑藤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赶上了的意思是,在你起来之前完成任务了。空空。」
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解释。
然后轻轻从饭桌上跳下来——着陆点是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房间里奇迹般没有弄脏的、血污间的缝隙般的地方。即便是鞋底,也不愿被沾上血。不过大概没有人愿意就是了。
剑藤像在跳箱子一样沿着这种奇迹般的缝隙向空空走来。话虽如此,本来也就只有三步左右的距离,不过空空却觉得她是一口气冲了过来。
「没事吧?」
剑藤出乎意料地说出来好像在关心空空似的话——两手捧着空空的脸,大拇指插进口腔里,强行把嘴撑开。还以为她要干什么(虽然空空觉得这样下去下颚就要脱臼了),原来不过是看看喉咙的肿胀而已。
接着用手心贴住额头。
这个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量体温。
「嗯……体温正常。偶尔会有药物不适合身体,出现严重症状的人,不是完全没有担心……不过看来空空没事。明天就回全好了。」
「……药物?」
「嗯?啊啊,这样啊。我没和你说过啊,抱歉抱歉。其实昨天晚上见面的时候我给你下了一剂……我把那个叫做高烧剂……原本是有更长的片假名名字的。这个也很道歉,我不记得了。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下次问问吧。」
下次问问?问谁?比起这个,更在意的是到底什么时候被『下了一剂』——他和剑藤既没有一起吃过饭,也没有一起喝过茶,有这种机会吗?
不,有的。确实有的。有机会,而且是很大机会。
以借手机的回礼为名目被吻的那时候——那时候被嘴对嘴地灌下了药。也就是说那个吻根本一点也不浪漫,说什么没感觉——对剑藤来说那根本只是单纯的事务性工作的一环而已。
不,但是为什么,空空想。
他心里想法这次似乎没有正确传达。
「啊啊,我没事。事先喝过解毒剂了。」
对方这样说。
谁会在自己被嘴对嘴灌下高烧剂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的时候关心对方的身体啊——更何况对方还是虐杀了自己家人的凶手。
凶手?
杀得这么高明,这种说法也许不合适。(注:文字游戏。上句话中的凶手的日文是『下手人』,下手又有拙劣、笨拙的意思。对应的这句话中的高明,原文是『上手』。)
「不是说这个……」
空空在心里确认了一遍现在问这种问题不算太不自然,然后才看着近在眼前的剑藤的脸问。那距离好像都能咬到对方的鼻尖。
「不是说这个,你为什么,因为什么,对我下那种药——」
「哎?啊啊,嗯。这样啊。」
也许是得知自己没被关心受到了打击,剑藤拿开了贴在空空额头上的手。
「我不是想要加害你哦……只是想上你睡上一整天而已。想让你一整天里老老实实呆着。放心吧,症状十五个小时左右就会解除了,应该也没有后遗症。我没想加害你。」
故意重复了一遍的那句话,姑且还有一点说服力——事实上,她已经把刀收回鞘里了。不过,她也说过擅长把刀拔出来,由于这句话,空空完全不能放下心。
「老老实实……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问啊。我可不想惯坏你……稍微自己想想啦。」
剑藤说了一些闹别扭的话,不过还是说着「那是因为啊」,帮他解释了。帮他,这么形容好像是送个人情一样,但内容实在和人情八竿子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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