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中年男子紧张道。
青年男子嗤笑道:“哟,按你这么说,这阴曹地府里的阎王爷,就被这么一头牛、猪,外加一只鸡就给收买掉了,关门大吉?如果真是的话,那我们都赶紧去买牛、猪、鸡,贿赂贿赂阎王爷,让他把生死簿上我们的名字都给勾掉吧,这样子我们岂不都可以长命百岁了呀?真是无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些?”
中年男子这次不再反驳,只是轻轻地念叨着:“十二年,十二年期限已到……”然后脚步微微踉跄地挤出了人群。
我悄悄地跟了上去,待拐了个弯之后,叫住了他,“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那个填池塘祭拜的,是不是漏了点什么呢?”
中年男子打了一个激灵,抬头看着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另外那位小哥说的有道理,阴曹地府是不可能被几头猪牛所能收买的,那个高人肯定还开出了什么条件,对吧?”
“你真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
“唉,看你不像刚才那些人那般不懂装懂,我就告诉你吧。高人与阴曹地府达成的协议中,还有一条,就是每年一条人命,12年,就是12条人命。等到这栋楼死了12个人之后,就可以开鱼眼了,居住在里边的人,也就可以平安了。”
有落叶轻轻地落下,切割着我的视线。整个世界在我面前摇晃了起来。
“是吗,一定要死12个人才算了结吗?”我轻轻地问:“那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了呢?”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可以去问公安局。”说到此,中年男子突然打了一声长长的哈欠,毫无缘由。
他张大的嘴巴,将周围的空气急剧地都吸收了进去。
我感觉空气一下子稀薄了起来,然后流动了起来。空气流动,就变成了风。风又终结了一片树叶的生命。枯叶以一种摇摆不定、伤心落魄的姿势,坠落到了中年男子的头上。
中年男子一边继续地打着哈欠,一边伸出左手去摘取落叶。
毛衣像条受惊的蛇一般,从他的袖文本作坊腕上滑落了开去。我看到了一排的针孔,怵目惊心。
我缓缓地转身,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诚然,人家吸毒,关我什么事呢?我需要关心的是,这栋楼,还需要死多少人,是否需要拉上我来凑数。
港剧说:转角遇到爱。那终究是电视剧里的编排,现实生活中,我在转角遇到的是何警官,法医,以及那具被包裹起来了的白骨,甚至连棺材板都被刑警们扛上了。
我让开了路。
何警官朝我微微点了下头,两人擦肩而过。
佛说:前世500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我不知道,我前世是否500次地回头看了何警官——其实这个动作容易造成颈椎弯曲,但今世里,我绝对是第一次地回眸看了他,我还出声叫唤了他的名字:“何警官……”
我叫唤是大声了一点,所以除了何警官停住了脚步之外,另外一名警官也停住了,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不过天地良心,我保证那名警官停住脚步,是因为好奇心作祟,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叫唤声里充满了深情。
何警官回眸看了我一眼,不带半点风情,“什么事?”
当然了,对他我也毫无风情可解,有的只是冷冰冰的话题,“我想请教你一下,我们这栋楼,究竟前后死了多少个人了呢?”
何警官皱起了眉头,“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倒是旁边的另外一名警官插嘴了进来,道:“死过一个人,一名主妇,在阳台上收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去,摔死了。”
“哦,那没有其他人吗?”
何警官没好气地说:“还有一个,你不都见到了吗?我们还在你面前表演了一场摔跤……”
“哇……”插嘴的那名警官捂着喉咙大吐了起来,“何队长,你,你不是说不再提这事吗?哇……”
我这才认出,他就是当日里与504老太太“亲嘴”的那名警官。
何警官向他道歉不已。
我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那建这栋楼时,是不是真的有死过两名民工?”
何警官警觉地看了我一眼,“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信息?”
我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看来朱晴在这件事上倒没有骗我,“在网上查到的,就是想知道这栋楼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好让自己安心一些。”
“恐怕知道的越多,就越挠心吧。我劝你真的想安心,就尽快搬离这里吧。”何警官说完,大步流星地去赶法医去了。
◎树身渗出血液
我痴痴地站立了片刻。天空阴暗了下来,像是怨妇倚窗望梅的神情——文字上看很美,现实中瞥见,却只会觉得心坠得发慌。
有低沉的云掉落了下来,在我的脚后跟,缓缓地推着我前行。
我的脚很软,软得几乎在雨后泥泞的土壤里都踩不出个脚印。
中年男子说:要死12人。何警官说:以前死了1个人。那么文本作坊加上2个民工,404的小夫妻2人,504的老人,以及失踪的2名小孩,就已经凑足了8个人。剩下的4个人,会是我,许迈,朱晴,柳云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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