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晴的眼神抖动了起来,寒冷的气息一波一波地荡漾了开去,将许迈眼神中的烈焰阻隔在了一米开外,“你这么说,恐怕是因为你是凶灵的使者吧,否则你为什么要将他从地底下解救出来。”
许迈的脸色突变,眼神眯得仅剩刀片的厚度,“埋在地底下就是最大的受难吗?”
朱晴深深地看着他,有忧伤在眼神中慢慢地化开,“活死人才是最受难的。”
许迈一语不发,转身进了卧室。
我先用毛巾蘸着温水,将朱晴脚上的鲜血小心翼翼地拭去,及至看到伤口,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伤口上的两个牙印不仅很深,而且边上的肌肉已经发黑,似是中毒一般。
“你这……究竟是被什么咬的呢?”
朱晴咬着嘴唇,强忍住痛,道:“就是凶灵。晚上我刚回去,还没有来得及开灯,就见我供奉在书架上的一尊菩萨金光一闪,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有点像狗,但又要比狗大得多,最有可能的,就是一个人匍匐在地,手脚并用地走路。我顿时知道,那就是凶灵的真实面目,它终于来了。而我刚刚说的那尊菩萨,是我专门去江西五台山请回来的,法力无边。菩萨发出金光,乃是菩萨在发威。谁知凶灵一个闪身,竟然躲过了,随即闪电般地冲菩萨撞去,将其撞倒在地,摔个粉碎。凶灵一个转身,又朝我冲了过来,我见其不妙,急忙抓起位于门边的胫骨号法器,挡了他一下。无奈仓促之间,我来不及念动咒语,这一挡的力量极其有限,根本招架不住凶灵的冲势,被他咬了一口。我受痛之下,将胫骨号法器狠狠地戳向凶灵的脑袋中。他的整个身体都是虚空的,仿佛只有一个影子。这一戳,根本对他形成不了什么致命性的伤害,只将他阻了一下。不过这片刻的阻挡,救了我一命。我趁他吃痛松口之际,赶紧抽身,反手将门关上,前来找你。”
这凶险的一幕,在朱晴声动的描绘之下,显得更加惊心动魄,听得我的心,像一个断线的水桶,“扑通”一声,掉入深深的井底,摔得生疼,“他竟有这么厉害?那他是怎么进入你屋的?”
“也怪我大意。昨晚雷电交加,闪电劈中了香樟树,将一片树枝削落了下来,刚好将我客厅窗玻璃砸烂。受此惊吓,今天整日里我都身体不适,头疼不已,一时来不及找人将玻璃换上,大概也让他趁虚而入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慌忙奔到窗前,将所有的窗户都关紧。
朱晴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沓符咒,对我说:“你再将它们贴在窗户上,就可以保佑这里平安,凶灵就无法进来了。”
我“悉听遵命”,将符咒贴在客厅和书房的窗户上。本想将卧室也一并贴上,但想起许迈的“待客之道”,便放弃了。反正以他之修行,恐怕凶灵若真的袭击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朱晴血喂凶灵
忙完这一切,我和朱晴相对寂然,如同一座废弃的楼房,画檐玉廊,全都布满蛛丝,阻挡着人的目光与脚步。
仿佛有一阵大风刮起,将所有的蛛丝扯断,露出了本有的空旷,将声音传了出来,“你还是及早搬离吧,这里太危险。”朱晴的目光中,流露着关切。
我不觉有一阵的眩迷,但想起早上在香樟树上所看到的那一条滴血的软管,心又渐渐地立定了下来,“你呢,还继续留在这里?”
“我最多再多呆一个星期,找好了新房子,就立即搬出去。”朱晴凄楚地道:“我认命了,我根本对抗不过凶灵。”
“你真觉得我们这栋楼里,所有的事端都缘于凶灵的存在?”
“不是吗?你有其他的什么看法?”
“如果真有凶灵的话,那么我想请问,你悬挂在香樟树上的那一根管子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呢?”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朱晴幽幽地道:“你肯定是以为我在用鲜血来喂食凶灵,对吧。”
“难道不是吗?”迷糊冲撞上了我的脑袋。
“是,但又不是。”朱晴道。
“什么意思呢?”
“事到如今,我还是给你说实话吧。”朱晴缓缓叹了口气,“要不估计你总是会把我跟凶灵想象成是一伙的。”
“其实埋藏在我们这个小区的最大危险,并不是来自凶灵,而是……我们这片区域,本是阴曹地府的一个通道,这也是当初选择它作为刑场和乱葬岗的主要原因。
我知道,对于现代人来说,肯定会觉得阴曹地府的说法是很可笑的。但这只能说明我们教育的失败。我们的教育,让人类丧失了天人合一的可能性,失去了感应自然的能力,变成了一种空洞的说教,让人变得自大,不信天、不信地、不信鬼、不信神,这是非常极端的。事实上,我们生活的世界,远不是教科书中所描述的那种‘客观世界’,而是充满了许多的未解和谜团。比如就从阴曹地府或者地狱的起源来说。阴曹地府、地狱之说几乎存在于世界各国文化之中。比如说,中国的道教里有十八层地狱,专惩生前罪恶;佛教中的地狱为欲界六道最苦之地;犹太教中的地狱,乃是一个‘与上帝隔绝,没有光明,没有喜乐,永远痛苦的地方’;基督教里,地狱与天堂相对,是刑罚魔鬼,关押犯罪的天使,以及‘恶人受永刑之处’;甚至那些小的宗教里,有处处有着地狱的影子,比如耆那教认为地狱是由恶魔掌权,罪人会受到折磨的,直到一生的积恶全都清除为止;世界上最神秘的玛雅文化中,也提到了地狱,他们称之为米特纳尔,由死神弘豪统治着,用饥饿、严寒、无休止的苦役和精神上的虐待等非常残酷的方式折磨罪人。这些地狱内容均萌芽于数千年前的世界各地。我们可以问一句:在数千年前,世界各地的人们几乎没有交流的时候,为何会出现共同的地狱形象,而且全都用于消除人类自身的罪孽呢?这仅仅是一种巧合吗,还是古时候人们对于完整的世界认识的一种真实写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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