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这是我的职业病,总觉得很像在校对稿子。”
“看在旁人眼里,会觉得你很像编辑。说起来真讽刺,感觉角色颠倒了,居然由作家在改编辑遗留下的手稿。”
“的确如此。”听他这么一说,的确像这么一回事。纶太郎玩味着久能的话,喝完咖啡,打起精神后,再度低头看后半部的日记。
六月底到七月上旬期间虽然没有中断,但是又出现之前(三月底到四月上旬)那种流水式的空洞记载,当然也没有关于京都男友的记述。所以,纶太郎认为,虽然六月二十八日后半段写了那些内容,但奈津美还是无法摆脱某种愧疚的心情,这种愧疚成为一种枷锁绑住了她的笔。二十六、七、八三天的叙述内容有些凌乱和重复,充分表现出笔者内心的迷茫,才会导致文字缺乏一贯性。
七月中旬后,日记的日期出现大幅跳跃,好像是用丢骰子决定几天写一次一样。穿插在“二都物语”之间的流水式空洞记载几乎消失不见了,令久能警部望而却步的“滥情文章”也渐渐隐退,转换为以一般日记式的文章为主。奈津美试图利用龙胆直巳的小说间接纠正男友的误会,而围绕在这件事所产生的两种感情——期待和愧疚不断在她内心挣扎,最后使她暂时冻结自己引发的困境所带来的感情,并将其束之高阁,这种潜意识的愿望阻止她频繁打开日记,她握笔的手或许也发挥了抑制作用。
* * *
【七月十一日(四)】
搭早上第一班新干线前往京都。去跟龙胆老师拿了稿子后,当天就回来东京。接过老师的稿子时,老师自己也挂保证。
“不是我自夸,这次是我至今为止最满意的一次,感谢你提供的题材,以后也请多帮忙。”
我在回程的新干线上立刻看了起来,完全同意老师的意见。内容改编成内向的妹妹被别人误以为是相差一岁的姊姊,和专心拍摄她的年轻摄影师之间发生的爱情故事,但我对女主角的内心想法感同身受,看到完美结局时,我忍不住热泪盈眶。这分感动一定可以传达给《VISAGE》的读者,一旦付梓成书,二宫应该也——
拜访龙胆老师之前,我利用上午的时间和他约在大学旁见面(因为他下午要和指导教授讨论硕士论文),一起吃了午饭。这是上次他提出交往要求后的第一次见面,所以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二宫一如往常地坦率直爽,终于让我渐渐放松下来。要我突然以情侣的态度和他打情骂俏,我实在办不到,而且那种样子也很难看。今天,我没有很在意在他面前假扮百合子这件事,也许是因为很快就可以摆脱这种困境的期待,让我的心情变得轻松了。当然,内心还是有一丝愧疚,但看了龙胆老师的稿子后,那一丝愧疚也立刻荡然无存了。
【七月十九日(五)】
九月号的所有稿子都出清了,各位真的辛苦了。我从来不曾这么期待出清的日子。这个月太卖力了,大家忍不住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副主编也竖起小指调侃说:“一定是这个、这个。”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掩饰过去。虽然不需要隐瞒,但我不想被这些爱聊八卦的人说我公私不分,所以暂时不打算说二宫的事。
“这个月的‘本月最优秀’非你莫属了。”三木前辈说:“不仅美容中心的报导很扎实,最重要的是这次的‘化妆故事’真的太棒了。听副主编说,你为龙胆老师提供了不少意见,真了不起,这代表你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编辑了。”
“前辈,与其称赞我,不如安抚一下百合子吧!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都没有打电话给她?虽然百合子很体贴,但其实她很寂寞呢!”
“是是是。”
或许是因为我这么叮咛过前辈,今天晚上,他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星期天,我也打电话去京都吧!
【七月二十一日(日)】
百合子和三木前辈约会时,我当了半天的电灯泡,晚餐后我先行回家,发现二宫在答录机里留了言。上次见面时,我终于把写了电话号码的便条纸交给了他——为了防止恶作剧电话,答录机里没表明我的身份,所以我才敢大胆把电话留给他。如果答录机里录的是“你好,我是清原”的话,他可能会以为拨错电话。我在这方面仍然缺乏勇气。
趁百合子还没有回家,我立刻打电话到京都。“我打给你吧!”二宫说。因为每次都是我打给他,他担心我会花太多长途电话费。我每个月都有薪水可领,根本不需要在意这种小事。而且,我也没有时常打电话给他,也不会聊个没完,所以还不到浪费电话费的程度,因为我一直很在意隔壁房间的百合子——
我告诉他星期四要去京都,他问我能不能空出时间,一起去看场电影,我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我想看的电影刚好上演,是森山塔彦导演的“Two of Us”。这是一部在各地电影节屡次得奖的话题作品,这部“新作品”虽然之前就已经拍摄完成,但导演坚持要在暑假上演。我喜欢吉本芭吉娜(这里应该是法月故意用吉本芭娜娜的谐音取的假名)的原著,而且从学生时代就是森山导演的彩迷,一直在注意他的作品,对我来说,他们简直是梦幻组合。我问他京都有没有上演,他说会去查。今晚聊天的话题不断,聊了将近三十分钟,当然是至今为止的最长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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