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四)】
九月号的样书到手了。要到下周一,也就是五号才会在书店上架。当我重新阅读已经付梓的“化妆故事”后,发现我不能抱着太乐观的心态。上次见面时,我故意聊起工作的事,告诉他下一次的故事很好看,请他务必要看。我相信他会看,但也许他并不知道故事是在影射我的心情。也说不定他已经察觉到了,对我一直蒙骗他一事感到不谅解,就决定再也不跟我说话了。
不,他不是这种人。我知道这是杞人忧天,然而,当我开始具体思考如何在他面前坦承自己的真实姓名时,之前的数次失败变成一种压力,令我感到退缩。若是如此的妙计都无法成功,那真的是一切都完了。
龙胆老师的小说十分引人入胜,但小说毕竟是小说,不可能百分之百符合我的心情。正因为这样,我必须用自己的话语正确传达内心的想法,我知道这是关键所在。我很希望下次和他见面时可以好好谈这件事,但见到他时,我又没有自信可以解释清楚——当我因为这些问题而理不出头绪时,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可以写信给二宫。
为什么以前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就算面对面时无法启齿,写信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况且,我在这本日记的第一页就写过,写日记是为了练习如何写信给他。只要把原本写在日记上的真实想法写在信纸上,装进信封,丢进邮筒就好。七月号的问卷回函上有他的地址,至于投进邮筒的勇气,只要到时候自我激励一下,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八月四日(日)】
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完成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多亏这本日记帮了大忙。
封了口、贴上邮票的信封就在我面前。写上二宫的地址后,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写寄件人的名字。考虑再三,写下“清原奈津美”这几个字,心情顿时感到畅快不已。
【八月五日(一)】
我把信寄出去了!
寄信的时候,我紧张得忍不住发抖,最后只好闭上眼睛,摸索着把信投进邮筒。寄出之后,仍然心跳不已。
也许他无法原谅我的谎言,想到这里,就觉得坐立难安。不过,与其像以前那样暧昧不清、继续欺骗他,还不如把话说清楚。
今天是九月号出刊的日期,我看到《VISAGE》已经上架了。我已经尽力而为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神啊,请祢把我的心意带给二宫——
【八月八日(四)】
简直难以置信。一进家门,竟然在信箱里发现寄培二宫的信被退回来了。而且,信封上还盖了一个“该地址查无此人”的红色印章。一想到万一百合子先回家看到这封信,我就不寒而栗。我急忙核对了地址,发现开没有抄错。我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打电话到京都,一直找不到人。
为什么?为什么?
【八月九日(五)】
二宫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该不会搬家了吧?不,应该是利用暑假期间回老家探亲了,他之前好像有提过这件事。
这么一来,就算我后天去京都也见不到他了。我情绪低落,惴惴不安,整个心都快要爆开了。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八月十一日(日)】
去向龙胆老师拿了十月份的稿子。这次的主题是远距离恋爱,但并不是我积极推荐的题材。老师的朋友也对这个月的故事大加赞赏,所以他心情很好,我却没有精神应付他。结果还是无法联络到二宫,所以我马上就回东京了。在新干线上看稿子时,也完全看不进去。
回家之后,为了芝麻小事和百合子吵了一架。看来我们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恶劣,真是祸不单行,今天可能是我的大凶日。因为二宫的事,总觉得对百合子有所亏欠,所以王动向她道歉,终于和好如初,但我觉得百合子今天晚上脾气很暴躁,很不像她平时的作风。难道她和前辈吵架了?
【八月十五日(四)】
今天是终战纪念日。那天之后,我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到二宫的家里,但他一直不在家。一定是回老家过中元节了,可是他明明可以在老家打电话给我的,到今天为止,已经整整三个星期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明天就要开始做十月号的杂志了,心情好沉重。
我整天都在想那封被盖上“查无此人”后退回来的信。难道是二宫看了“化妆故事”后,发现我假冒他人的名字?他觉得我背叛了他,感到心痛欲绝?(难道是我想得太天真?他根本无法原谅我?)会不会他看了之后,想起了我真正的名字,又刚好看到我寄出的那封信的寄件人姓名,所以连拆都没拆,就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内容?他对此根本不屑一顾,就直接把信退回了邮局?果真如此的话,信封上那个红色的印章就是向我表达绝交的意思。
——但是,我不认为二宫会做这种事,一定、一定是邮局搞错了。我很希望是这么一回事。
【八月二十日(二)】
昨天校完了十月号的稿子,因为注意力无法集中,连续出现了好几个不必要的失误,真是糟糕透了。虽然三木前辈帮我改过来了,但还是被副主编骂了一顿:“上个月的‘本月最优秀’只是侥幸吗?”不过,这些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我完全不介意。我忙得没时间打电话,所以情绪十分恶劣,今晚终于有时间打电话到京都了,二宫很快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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