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大喊大叫的?”媳妇拉亮了电灯。
“做恶梦了。”方子亮余悸未消。“杜正一准儿是冤死的。”方子亮拽过枕巾擦了擦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整天惦记那件事儿,脑袋还不得出毛病。”媳妇埋怨道。
“不知咋的,一闭上眼睛满脑袋都是杜正,看来是冤魂不散啊。”方子亮叹了口气:“你睡吧,我到外边走走。” 方子亮披上衣服,推开房门来到了屋外。望着满天的繁星,方子亮思绪万千。他和杜正挺对脾气,相处得特别好,在一起工作了十个年头,从没争吵过,在工作上他们相互鼓励相互支持,在生活上相互照顾,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对方都全力帮忙。方子亮眼睛湿润了,一想起那段日子,心里就特别难受。哎,怎么好人就没长寿呢?一阵风吹来,方子亮觉得有些凉意,望望东方天已露出鱼肚白,他不由暗想,如果杜正的死真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上班又可以看到他那傻乎乎的笑容了。
二
秀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她正一勺勺地喂婆婆糖水。老太太昏睡了好几天,今天
才醒过来,可就是起不了炕,浑身像散了架子似的,一想起儿子就哭,谁也劝不了,亏得儿媳秀英炕上炕下地侍弄着。
秀英也是勉强支撑着,有时大白天就哭起来。
秀英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因家里生活困难,父亲又长年有病,秀英只读了六年书就辍学了。为了支撑这个家,她和妈妈付出了比男人更多的艰辛。二十岁那年秋天,秀英背着一口袋瓜子儿准备到县城去卖,她来到云岭火车站候车室等车。
“喂,你这口袋装的是啥呀?”“秀英抬头看了看,见对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贼眉鼠眼的年轻人。
“毛嗑。”秀英顺口答道。
“打开尝尝,好吃的话我多买点儿。”
秀英打开口袋,那人抓了一把,边嗑边说:“还行,给我幺一斤。”秀英赶紧高高地称了一斤,用纸包上递了过去。
“哎,你还没给钱呢。”秀英见那人要走忙拉住他。
“钱?多少钱?”那人吐着瓜子皮。
“一块钱。”
“哟,今天忘带钱了,下回给吧。”那人说着又要走。
“我不认识你呀!”秀英有点儿急了,眼看火车就要到站了。
“一回生两回熟吗,这不就认识了。”那人有点不怀好意,两只眼睛贼溜溜地在秀英身上转。
“不行,快给我钱我还得赶火车呢。”秀英看出了对方不是什么正经人。一想大白天你也不敢怎么样。
“不行?要不你跟我走一趟,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那人一对鼠眼贪婪地盯着秀英,
嘿嘿地奸笑着。
“你,你耍流氓。”秀英又气又怕。
“啥?耍流氓,我怎么耍了?”边说边往秀英跟前凑,秀英被逼的直往后退。
这天杜正当班儿,听到有吵闹声,就来到了候车室,看见老鼠眼正在对秀英动手动脚。
“住手,大白天欺负一个姑娘也不嫌?碜!”杜正站在了两人中间。
“你算哪路大仙儿,关你屁事。识相的滚远点,惹恼了我老子可就不客气了。”老鼠眼把手伸进了裤兜鼓捣着。
“告诉你,这事儿我管定了!”杜正双手叉腰,怒目圆瞪。
“找死你!看来你还真想英雄救美,我让你救。”老鼠眼顺手就将那包瓜子儿砸在了杜正头上,紧跟着一拳打来。
杜正只顾着躲那包瓜子儿,却没躲过奔着胸口来的拳头,挨了个正着。
“大哥,别打了,钱我不要了。”秀英吓得要死。
杜正回手一巴掌抽在老鼠眼的脸上,老鼠眼急了“嗖”地抽出了一把刀。
“大哥,他有刀。”秀英尖叫起来。话音刚落,杜正的左胳膊已经挨了一刀,血,顺着胳膊往下淌,转眼湿透了衬衫。老鼠眼也慌了,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候车室。
秀英手忙脚乱地陪杜正来到卫生所,所幸没有伤到筋骨。从那以后,俩人有了来往,再后来……。
三
天气闷热得一丝风都没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庄稼都打蔫儿了。蝈蝈有气无力地叫着,一只老母鸡在篱笆墙下无精打采地给小鸡们刨着食。
方子亮光着膀子,手里拎着上衣,不停地当做扇子扇着风。他进屋把衣服往炕上一甩,从缸里舀了瓢凉水喝了个痛快,随后又冲了个凉水澡,哎,惬意极了。他刚摸起烟,媳妇从外面回来了。“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前院小六子找你。”媳妇脱下了汗水
浸透的衬衫,用毛巾擦着汗。
“没说啥事吗?。”“没说。”方子亮用火机点着烟,猛吸了一口,好半天烟才从鼻孔
里冒出来。他没有把去县城的事告诉她,怕她担心。
半个月来方子亮始终静不下心,杜正死时的惨景老在眼前晃悠,他决定去找在县公安局工作的战友马婕。
这天大清早儿,趁媳妇还没醒,他骑上自行车就奔了县城。县城离云岭火车站不过十几里路,两颗烟功夫就到了。他进城后看时间还早,就到市场转了转。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在小摊儿买了几根油条,喝了一碗豆浆,先打发饱肚子,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推着自行车来到了县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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