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赶路匆忙,也没像以往一样,到了时辰就打尖儿住宿。行至渡口的时候天色就有些迟了,隐隐见西方日头默于云际,夕阳一片红晕。大德子见时日不早,可还不见有渡船经过就暗自有些焦急起来,踮着脚尖来回的张望。
就在此时,由打河的上游划过来一艘小船。大德子大喜过望,可定睛观瞧却不是平日里载客的渡船。那叶小舟长长窄窄并没有桅杆,看那茅草的顶棚像是渔船模样。大德子心想,渔船也好,我好歹付些银两让他把我度过河去。眼看天色不早,还得早些赶路才是。
于是,大德子便对着渔船连连招手,大声招呼渔家问是不是可以行个方便渡他过河。那渔家见有人在渡口连连招手,知道有人想要渡河,于是就靠了过去,接大德子上船。其实那船家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本就是热心的人。还没等大德子上的船去要掏银子,船家就先开了口说:“客官不用破费银两,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我看你也有些面熟,想来也是乡里乡亲的,既然是自己人也就不必如此了。”
大德子听罢连连摆手,表示自己能有船渡河,已经是万幸了。况且自古以来,没有做生意的渡河不给银子的道理。自己是个规矩的生意人,知道这行舟载客的规矩,虽然这不是渡船也好歹是要付些银子的。
老汉见大德子说的恳实便说:“我看这样吧,我这儿有刚打的鱼,客官要是不嫌弃就带上两条拿回家去。银子老汉收下,算是做个交易吧!”
大德子见老汉也是个实在人,便不好再做推脱了,千恩万谢的付了银子把鱼收了起来。在这大河之上只有一叶扁舟独行,船上的两个人一人坐船一人摇橹,三言两语的攀谈起来。大德子问起老汉高寿,家是否还有什么人,为何一人再此捕鱼。老汉叹了一口言道:“不瞒客官,小老儿今年五十有八。老伴儿早就害了痨病死了,独生的儿子前几年喝了些水酒,下河游泳也死了。如今就剩下小老儿自己天天靠捕鱼维持生计。”
大德子听了也感觉这老汉实在孤苦,就有心想多给些银子,多了不敢说好歹也是份心意。可见老汉为人实在耿直,要是明着给他银子是断然不会收下的。于是大德子就想从包袱里拿出五两银子,悄悄的放在船舱里。
可那天不知是怎么的,大德子手探进包袱里掏银子的当口,一不小心竟然把秤茶的秤砣带了出来,由于离着船舱外很近,大德子一下拿捏不稳,那秤砣打着滚儿的扑通一声掉落到水里去了。
声音虽然不大,可在平静的水面上那也听的真切。打渔的老汉也听到了声音,扭过头来问大德子什么掉了。大德子笑笑说,一个不小心把秤茶的秤砣掉到了水里。反正也不是很值钱,索性就不要了自己再配一个也就是了。
话说到这儿大德子就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才秤砣掉下去的地方。只见浑黄的水面上自己那秤砣竟然一起一伏的漂浮在水面上,并没有沉下去。这秤砣可是生铁实心的,怎么会能沉不下去呢!大德子看到这儿就咦了一声,伸长了胳膊,探着身子想要去河里捞。那老汉见状大惊失色,把船桨往舱里一扔上去一把就把大德子拦了下来。
老汉把大德子安顿在船舱正中之后这才喘着大气说的:“哎呀,客官万万使不得啊!你上有高堂下游妻儿因何要如此作为啊!”
大德子一时还没明白老汉的意思,笑着说道:“老人家,您这是误会了。我可不是要跳河寻短,我要捞这水上漂着的称砣,因何要阻拦于我啊?”
老汉听罢并不惊奇,对大德子言道:“我知你去捞水中的称砣,可客官是否知道这漂浮在水上的称砣是捞不得的。你若做得,这与投水寻短无异啊!”
老汉说完,见大德子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于是对他解释说自己活了六十多,在船上的日子比在陆地上待得时间还长。他听人说,若是有重物遇水而不沉者,那是水底的水鬼作祟。若是不去理会伸手去捡必定会连人带东西一起坠入水中,再也上不来了。
大德子听老汉说的虽然神乎其神可神色郑重,而称砣也确是自己亲眼所见漂在水上的,便信了老汉的话,没去理会那浮着的秤砣。可就在船刚刚驶离刚才那片区域时,大德子眼睁睁的看着那秤砣一下子就沉入了河底,再也没上来。
说话间船就到了对岸,大德子再次谢过了老汉往自家的走去。大德子走着走着看见自己手里提着那老汉给的两条鱼,突然想起那封家书。自己内人让自己买一口铁锅来着,可只着急赶路了,竟然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待会回去,免不了被自己媳妇埋怨。
正在大德子暗自思量之时,却已经来到自家所在的庄头之上。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下来,尚还可以见物。拐过一条林荫小路,就来在了通往庄内的大路上。要在平时这个时辰,会有一些下地干活的人家扛着锄头回去吃法了。可此时间却见大道两旁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商贩在道旁叫卖,许多人或三五成群围在摊前挑挑拣拣着各式物品。大德子看的高兴,自己在南方也经常见到有摆这种夜市的,没想到现如今自家门口也有。大德子一边走一边看着来往买卖的行人店家,衣食住行的各种商品虽然式样不多可还算是齐全。他有心的留意着道旁的摊子,想看看是否有买炊具的,自己也好买回家去跟媳妇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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