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胡子举手在门框上贴符时,众人分明听得门响了一声,那拿着符的手便是一抖。住在附近的人都听说过,阿胡子的符本来是最灵的,就算这样,他还是几次贴不上去,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阿胡子一急,口中念念有词,抬手一剑刺去,将那符纸刺穿,竟有鲜血在符上渗出。阿胡子来了精神,喝一声,那张符便在门框上牢牢贴住。
作者:又梦江南 回复日期:2005-12-31 9:49:00 253#
奇怪,看目录8点多应该有个回贴,怎么显示不出来?
作者:又梦江南 回复日期:2005-12-31 10:00:00 254#
听金阿姨说到这里,石语不禁会心一笑。再看他父母兄弟,都听得有些发呆的样子。
“来富当时也在场,还分到一张符。阿胡子老早准备好一叠符,是发给37号的人带在身上的,当然不是白给的,唐家这次真是破财了。实际上,阿胡子这张符一贴就是四十几年,到底灵不灵也难讲,唐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断过,更不要说唐老头两夫妻文化大革命当中死得不明不白了……”
这时石语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毕竟他现在面对的不是神秘而不可知的事物,金阿姨叙说的不过是市井中的老生常谈,大概一两千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就开始流传的那一类故事,怨鬼作祟,道士作法,诸如此类。至于阿胡子们的举动更是带几分滑稽,可能用动画片来替代一个老太太口中的描述会更加传神。他不怕听到这些东西,相对来说倒是他这两天遇到的,某种不可知的东西才让人感到恐怖。虽然等会儿可能会面对母亲担忧的神情,但现在石语是抱着一种放松甚至是休闲的心态来听金阿姨讲“天宝遗事”。
这是他多年前就在德兴坊这幢房子里所熟悉的情景:老邻居很随意地走进门来,和父母亲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无论是东家长西家短,还是菜场时鲜货的价钱,乃至国际国内天下大事,他们总能在里面找到共同语言,而对旧事的回忆通常是他们最热衷的话题。这是一种行将消亡的生活方式,眼下还在这些老旧的弄堂里面存在着,但随着老一代人的逐渐凋零,旧式住宅的消失,它所赖以生存的环境将不复存在。至少,在石语现在居住的那幢公寓里,已不可能找到这种生活方式了。
石语心情放松,以很随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起先抱着一种姑妄听之的态度对待金阿姨的故事,不过也不忘记从中捕捉一些有用的信息。譬如,阿胡子贴符的那间“凶屋”,让他联想到上午领班小陈所说的“几十年没开过”的那间房。直觉告诉他,两人提到的应该是同一个房间。这件事很奇怪,几十年没开,难道这间房还躲过了文革的抄家?像这样的人家,文革期间能躲过这一劫的,一千家里找不出一两家。当然,文革开始在三十一年前,三十年也可说是“几十年”。但若说某间房文革抄家后几十年未开过门,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小陈又何必特意提起?小陈的意思应该是指这间房有四十几年没有打开过。这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个谜一样的房间,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许揭开唐公馆种种怪异事件谜底的关键就在这里。
上午由于听到竹叶在唐公馆附近出现的消息,石语一时乱了方寸,没有听清老爷叔后来说的事,现在金阿姨的话,虽然荒诞不经的东西居多,但也有对他眼下进行的探索有用的内容,可不要再错过了。他收敛神思,在沙发上坐正,开始凝神细听。
……唐德鸿从提篮桥出来后不久就结束了他的“德鸿记营造公司”,理由是因为违法,交了巨额罚款,公司难以维持。他从此就深居简出,在唐公馆里关起门享了十几年清福。本来那时的“营造公司”,也不会有多少固定资产,唐老头两代人赚的钱,不知放在什么地方,但无疑够他连同儿子翘起脚吃一辈子了。也有人说,唐家二老板唐德鹄早就在香港做起了生意,那也是“德鸿记”业务的延伸,而他兄长唐德鸿在其中占了一半股份。
所以唐老头到死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
至于唐家的大少爷唐泽元,沪江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外国公司,没有在他家的“德鸿记”做——这不知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唐老头的意思。至少,唐泽元没有当成资本家,对他自己还是大有好处的。唐泽元的太太中学毕业嫁进唐家门,将近十年没有生育,后来和曼卿之间发生冷战,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唐泽元也于曼卿死后跟着住到了岳父家中。等他们回到唐公馆时,居然已经多了一个人——儿子出生了。
那是1952年,唐家经历了几件大事:唐德鸿进出了一趟提篮桥监狱;姨太太曼卿上吊自杀;唐家的长房长孙大卫出生。
金阿姨说到这里,转过脸对石语说:“好像那个叫什么大卫的是跟你一起在云南插队落户的吧?”
“我们在一个大队,但不是同一个寨子。”
“后来他跑出去,被人家砍了头?”
这件事十几年前石语就跟金阿姨说过,后来金阿姨又几次问起,今天不知是第几次提到了。石语无可奈何地再次回答:“是的,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作者:又梦江南 回复日期:2005-12-31 17:20:00 257#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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