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那天在储藏室里,凌峰嘴里咬着带皮毛的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凌峰在冰箱里还为我准备了什么,我突然就有了将冰箱彻底倒空的冲动。
举起手机,我将脸向冰箱里凑进一些。
冰箱里有很多肉,生肉,很新鲜,红兮兮的,还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我的视线在触及到最下层那颗圆滚滚的东西时猛地停住了。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颗头颅,它背对着我,只是那一头垂直的黑发异常熟悉。
突然,这东西缓缓转动了,与此同时,一串压抑、凄惨的哭泣声猛地传了出来。
我的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在那颗头颅与我正面相对的同时,我关上了冰箱的门。
我并没有看清这颗头颅的脸,但是那双满含愤怒与仇恨的眼睛却如烙铁般烙在了我的脑海里。
紧紧顶住冰箱的门,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根被我咬过的手指就落在我脚旁,我却没有勇气再看上一眼。
我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顶住这扇门,就像顶住房门一样,仿佛这样,冰箱里的哭声便再也传不出来了。
事实上,从冰箱门被我关上的那一刻起,那哭泣声便消失了,四周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流,蒙住了眼睛,黏糊糊的,很难受。
很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更久。
双腿酸麻,双臂无比僵硬,我才确定冰箱里的东西不会自己跑出来。
颤巍巍地离开冰箱,倒退着回到客厅,我终于瘫倒在沙发里。
凌峰说,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凌峰说,他马上就会来陪我。
我只要坚持住,坚持到凌峰出现的那一刻就好。
胸前的手机将客厅里的东西照得忽隐忽现的,气氛有些诡异。
我紧紧捂住耳朵,不想看也不能看,无论将头转向哪个方向,等待我的都是无边的黑暗。
我很想回自己的卧室,至少床头柜边还立着那把工兵铲。
可是我迈不开脚步,我的腿像两根僵硬的树桩,重重地坠在身下没有一点感觉。
应该再给凌峰打个电话,看他走到了哪里。
手机不合时宜地“嘟嘟”响了两下,我知道,这是在报警,它快没电了。
只要再打一个电话,今夜,我就要彻底在黑暗中苦受煎熬。
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我抱紧身体,嘴里轻轻哼着歌,慢慢地,意识开始游离,终于在极度疲惫中,我睡着了。
我是被尿憋醒的,睁开眼睛,我以为天已经亮了。
然而,无边的黑暗依然紧紧包围着我。
我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起夜的习惯,而且,整整一天,我都水米未进,现在,我怎么会尿急?
对卫生间,我有种特殊的恐惧,这恐惧不但来自于门口的洗脸池和被我用黑布蒙住的镜子,更重要的是马桶和白色的大浴缸。
我可以很多天不洗澡,却不能一整天都不上厕所。
膀胱的炸裂感让我顾不上害怕,摁亮手机便迷迷糊糊地向卫生间走去。
我想,不看我就不会害怕,所以我目不斜视地一双眼睛只瞪着自己的双脚,没有看一眼洗脸池,更没有看浴缸。
直到稳稳地坐在马桶上,我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不经意间抬了一下头,我再也无法做到熟视无睹了。
睡意顿时全无,就连即将排出的尿液也被我重新憋了回去。
距离我的头顶不到二十公分悬挂着一个人,我无法看见这个人的脸,却清楚地看见了那双惨白的脚。
脸上一热,有什么滴在了面颊上。
这种感觉异常熟悉,不用摸,我就知道那是血。
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刚才进来时我没有看见这个房梁上悬挂着的人?
以这种姿势挂上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踩在马桶上。
它的高度应该让我一走进卫生间就能看见,即便当时我的眼睛只看着自己的脚尖,也无法做到不接触它便稳稳当当地坐在马桶上。
我很想站起身来,可是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昂着头,我默默审视着这个人。
这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裙子完全可以盖住脚。
而她耷拉着的脑袋上是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
莫名其妙地,我就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我应该见过很多次。
尤其是她的长发,笔直垂下,纹丝不动,总让我感到那是用纸糊的。
下意识地伸出手,我握住了她的一只脚踝。
我只是想把她拽下来,不曾想这只脚竟倏地一下缩了上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让我猛地站了起来。
脸贴着女人白色的长裙向上延行,直到接触到她垂落的长发。
我的身体往后靠了靠,紧紧贴着马桶盖子,头拼命往后躲闪,终于和女人的黑发拉开了一些距离。
我的呼吸声很重,但女人却没有任何动静,看上去她已经死了很久,她的身体异常僵硬,脖子上吊着一个黑色的绳套。
看着房梁我目瞪口呆,说是房梁到不如说是粗大的下水管道更为贴切,而那个黑色的绳套就吊在下水管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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