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两只指南针拿在手里,果然指针的方向都不同,呈一百八十度的差别。韩小强见状,赶忙拿出自己的指南针,与我们的做比较。可韩小强的指南针得出的结果也不一样,与我们的相差九十度。我们三个人看向张一城,这才使得他懒洋洋地拿出兜里的指南针,他的指针方向也和其他三个不一样,与韩小强那只是反过来的。
这让我们很头疼,四个指南针指的方向不一样,可以说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去美国受训时,我听说有的地方会有异常强烈的磁场,指南针会发生偏离。可那些偏离的幅度都差不多,从没听说奇怪的磁场会让几个指南针得出的结果截然不同。这肯定与磁场无关,因为磁场的指向都是统一的,不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张一城没放心上,对大家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昨晚从天上掉下来,现在又那么冷,也许指南针坏掉了!”
我承认张一城的话有道理,指南针可能真的坏了,好在能依据太阳的位置来判断方向,不至于迷失在雪山里。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我们才确定冒起烟柱子的那边是北面,我的指南针是正确的。不过太阳在雪山里只有指路的功能,我们完全感受不到它的温暖,好像它也坏掉了。
这早,我们在飞机残骸里能带的东西都带走,而那具日本人的尸体就留了在雪地上。虽然不愿让鬼子玷污国土,但我们不可能背他离开,也没条件把他烧成灰,因为汽油和酒精必须节省。张一城哼了一声,说雪山里有野兽,就让野兽吃掉他好了。后来我曾回想这一段往事,倘若没有把那具日本人的尸体留下来,或许不会造成日后的遗憾。因为,我们那时谁都没有想到,他的身份会是如此的特殊。
关于那个日本人的身份,在故事里很快就会揭晓,现在让我继续把故事往下讲。
我们商议了一会儿,决定先吃点压缩饼干充饥,然后趁天晴去找昨晚一起坠落的C-53运输机。我们身上的食物不多,不能一口气吃完,必须谨慎地分配。其实那些压缩饼干都特别难吃,和糟糠没区别。除了压缩饼干,我们还有美国生产的巧克力,但只有两块,谁也不舍得马上就吃掉。我们身上没有水,吃了压缩饼干觉得口渴,只好吃了一小撮雪,几乎把舌头冻掉了。
离开飞机残骸后,胡亮就打头走在前面,朝西北方向走。根据记忆,我们昨晚看见C-53坠在那边,和C-47约有一、两公里远。那个位置是两座雪山的交汇处,地势要低一点,现在处于背阴面,得不到阳光的照射。这种情况对我们有利,因为在雪山不戴墨镜的话,人的眼睛很容易被白雪反射光线刺瞎。我们的墨镜在昨晚已经丢了,如今走在雪山的背阴面,双眼反而得到了放松。
初行时,这条路很窄,可越往里走就越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雪谷。风在这里鼓吹,我们就像风筝似的,差一点就能飞起来了。韩小强最虚弱,我担心他走着走着就会死掉,所以一直扶着他。走出一段距离,我们冰冷的身体终于变暖了一点儿,可手脚觉得很痒,像是有蚂蚁在咬一样。只有张一城适应得比较好,除了嘴巴依然干裂,头已经不那么疼了。
雪谷里的积雪很厚,昨夜飘下来的雪还未被压紧,我们一脚踩下去就如同踩在淤泥里,小腿拔出来特费劲。这个雪谷并非直线,远处有个转角,让人无法看不到尽头。离转角不远的地方,我们看见雪地里有一个大坟包,顿时感慨万千,那就是C-53的残骸啊。大家加快脚步,着急地走过去,想让战友们少受一点罪,不料走到那边后却找不到战友们的尸体。
扫开一层白雪,我们钻进破裂的机舱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架C-53遇到真空袋而失事,我们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当时没有一个人成功跳伞,机组人员全在飞机里。我心说,他们难道和格雷一样,都在天空中神秘的消失了,这会不会太邪乎了。张一城没找到尸体,于是就去翻没被烧掉的东西,看能不能派上用场。遍寻无获,胡亮走出机舱,到外面去找。我让韩小强先在里面歇会儿,然后也跟出去,想要问胡亮有何发现。
刚走出去,我就看见戴着黑手套的胡亮在扫雪,像在挖什么东西。我走过去问在找什么,可还没问完,胡亮就挖到一块梯形的石头。石头后也堆了坟包似的白雪,但没有飞机残骸那么大,所以我们起初以为是普通的雪堆。这块石头有被烧黑的痕迹,肯定是昨晚飞机坠落时砸到山体,因而滚落下来。只见,那石头上歪歪扭扭地刻了四个字——“英雄之墓”。我立刻醒悟,白雪后面埋了战友的尸骨,有人抢先一步,提前在这里造了一座墓。
“会是谁干的?昨晚那种程度的坠机,C-53上不可能有人生还!”我不解地问。
“昨晚有14架飞机,可能还有其他生还者吧。”胡亮猜测道。
“那他们怎么不来找我们?”我自言自语,总觉得不是同批飞出来的战友们所为。
张一城在机舱内找不到能用的东西,于是也走出来,留下韩小强一个人待在里面。当看到雪里的坟堆后,张一城就问这是谁干的。我想说也许是其他战友所为,可就就在此时,雪谷里连续响起两声枪响,然后有一个陕西口音的女人在喊:“额错了,额不跑了……救命啊!”
《死亡航线》08.融化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万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