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身后,胡亮一直望着外面,还搬了几块石头挡着洞口,防止风雪灌进来。韩小强守在那里,惟恐野兽会回来,手里的盒子炮一直揣得很紧。我在洞里照顾杨宁,给她喂了点食物,又擦了点药。杨宁还未恢复血色,我有点心急,她却老叫我把地图再看一遍,今晚要研究出回去抢飞机的路线。
张一城靠在火边说:“抢东西那是鬼子干的事情!这里太暖和了,干脆我们不走了,留在这里吧。”
“那我们吃什么?”我问道,“包里的食物不够吃几天了。”
胡亮堆好石头后,回到洞里一边收拾干瘪的粪便,一边说:“飞机肯定要抢,不然就和那群蒙面人干一架,不过还是抢飞机比较容易办到。”
“谁知道飞机还在不在,那架C-54用来干什么,难道他们要开到北极?”张一城胡乱猜测。
我也搞不清楚C-54要来做什么,蒙面人费劲心思修好那架残骸,肯定要到一处很远的地方。我们必须抢在前面,现在能做就是希望老天爷开眼,最好让蒙面人在回来的途中坠机,全部死光光。说话时,胡亮还在整理粪便,准备装几包带走,因此又把几个包都清空了。胡亮把包打开,叫我帮忙把粪便塞进去,别等到明天再装,谁知道下一刻野兽会不会就回来了。
韩小强拿着盒子炮守在洞口后面,。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也许野兽真的在雪地上凭空消失了。我摇头苦笑,抓起地上的黑色粪便,一坨坨地塞进包里。正塞得欢,我赫然看见手里的一坨粪便里有异样,再仔细看了一眼,分辩里一块不同寻常的标记。
《死亡航线》12.分歧
黑色的粪便里的那枚标记是日本的太阳标记,再往里翻还有美国空军的半边标记,还有半边可能被野兽消化掉了。虽然标记和布料都残缺了,但我认得出来,这是美国空军制服,而且是格雷那伙美国人穿的。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格雷的衣服,他可能被野兽连人带衣服一块吃了,可他不是在天空就消失了吗。
胡亮也觉得奇怪,但跟我唱反调:“不一定是格雷,昨晚一起飞出来的美国人,不只他一个。”
张一城看见日本的太阳标记,怒道:“怎么不是格雷了,你没看见那坨屎里面还有鬼子的太阳徽标吗?”
韩小强守在洞口,听到我们争论,紧张地回头说:“那应该就是格雷了,这次一起飞出来的美国不是只有他参加过中途岛海战吗?”
看到这里,可能大家会觉得奇怪,为什么美国空军制服上会有日本国旗标记。其实,美国空军和海军航空队可以自行设计部队徽,他们的前身是曾经参加过太平洋战争中国战区的美国陆军航空队,他们不仅有日本国旗,还有韩国国旗的标记。这样的现象出现在海军航空队,如落日中队曾经参加过太平洋战争和驻日美军,他们就在队徽中保留了日本的太阳标记。
太平洋战争打了好几年,中途岛海战是1942年6月发生的,格雷在海战后就退役了。那晚一起飞出来的美国人里,惟独格雷参加过那些战争,因此只有他的飞行夹克上有日本国旗的标记。我们和格雷并不熟,一开始还暗地里嘲笑他,老穿以前的衣服,现在想一想,他应该是想怀念并肩作战时牺牲的战友。
可我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些粪便干得能当燃料了,肯定不是最近的东西。这百分百与格雷没关系,在云南的那些美国人里,绝对还有一些人也参加过海战。我的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位倒霉的美国兄弟是被活吞了,还是死了才被野兽吃进肚子里。不管是那一种情况,我们都不可掉以轻心,能把那么大一个人吃了,这可不是小猫小狗能办到的。
张一城依旧天不怕地不怕,亮出手里的盒子炮就说:“我巴不得有野兽走过来,老子饿得命根子都瘦了几圈,再不吃肉就要疯了!”
这时,在一旁静静坐着的杨宁忽然张口道:“外面有动静!”
我只听到外面有风声,没有别的声响,于是问韩小强:“是不是野兽回来了?”
韩小强却摇头回答:“外面在下雪,没有看见野兽。”
杨宁像着魔一样地瞪着洞口外,依旧念道:“外面有动静!外面有动静!”
我无奈地叹气,杨宁被折磨了三个月,精神可能出问题了。这女人可能没一句话是真的,什么蒙面人、C-54全是瞎编的,喜马拉雅山上哪有这种东西。可胡亮好像特别相信杨宁,听说外面有动静,他就凑到洞口后去观望。韩小强把位置让出来,回到火边取暖,跟着我一起把手放到火上面烤。
谁知道,胡亮往外面看了一会儿,转头朝我们低声说:“外面有一个人!”
又有人?我心疑地起身走过去,以为是战友,又或者是杨宁口中提到的蒙面人。可是,大伙一起挤到洞口后面时,看见的却是一个日本人。那个日本人穿着日本空军制服,在雪地里蹒跚地往雪谷前面走,还有四、五十米才走到洞口这里。我在心里琢磨,来时的路不是被雪崩堵住了么,我们走过来没看见有其他人,那个鬼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一城见了鬼子就冲动了,恨不得拿起盒子炮,朝鬼子脑门儿开几枪。胡亮可能怕鬼子后面还有人,强行按住张一城,不让他马上冲出去。外面的风雪不算大,但是隔得远了无法看清远处的情形,也许鬼子和我们一样有同伴。韩小强跟我们想得不一样,他替自己辩解,刚才真的没看见日本人走近这边。胡亮叫韩小强别自责,因为他也是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日本人,看来杨宁的耳朵比狗还灵。
52书库推荐浏览: 金万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