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一时语塞。
“即是说……她那副身子……”
“对呀。被刺伤后的体力已经很虚弱了。这里的医生说,她一定是跑去找无牌医生做堕胎手术……”
“岂有此理!”
“对呀。太虚弱了……撑不住啊。”
“跑出医院去做手术吗?她怕医院查出她怀孕的事吧。”
“她想自己处理,不让家人知道吧。我了解她的心情。”晴美喃喃地说。
“是我害她的。”石津也抽泣起来。“假如我好好地看守着她的话……”
“已经过去了。更重要的是──野田惠子也是怀孕时被杀的。信代有说出对方的名字么?”
晴美摇摇头。
“不管怎么问,她也不肯说啊。”
这时候,不知跑去哪儿的福尔摩斯走来,用沙哑的声音叫着,朝向病房的门坐下。
房门打开,医生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信代的父亲用红肿了的眼睛凝视医生。
“进去吧。”医生用无动于衷的声音说:“很不幸,是时间问题了。”
“信代!”桥本康夫冲进病房,双亲跟着。片山等人也静悄悄地走进病房中。只有福尔摩斯宛如雕像般一直坐着不动。
“信代!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桥本康夫的声音颤抖,弯身在妹妹旁边。
信代的脸已了无生气。
“康夫,安静点。”父亲说。
“可是,爸爸──”
“她想说就自然会说的。现在怪责她,太可怜了。”父亲的眼里已有泪水溢出。
信代的头动了一下,张开眼睛。
“信代,大家都在这里哦。”父亲握着女儿的手说。
“为什么搞成这样……”信代的母亲现在已无教师的影子,回复一个母亲的脸孔。
“抱歉哦……”信代用出奇地清晰的声音说。
“没事了。赶快好起来吧。”
“给花浇水。别忘了。”
“你自己来做不就好了?”
信代深叹一声。“我……累了。”她喃喃地说:“是我的错……不关别人的事……”
“不要说那种话了。”
信代的视线游移着。然后,认出了站在门边的片山。她微笑了。
“哥哥。”晴美捅捅片山,推他向前。片山来到床边,说了一声“嗨”。
他想说点稍微像样的话,但说不出来。
“片山先生……手……”信代摇动一下她的手。
“哥哥,握住她的手呀。”晴美哭着说。
片山迟疑地拿起信代的手。那只手已完全失去气力,仅仅交到片山手里而已。
“就这样……握住吧。”
“嗯,好哇。”
“好困……好……”
信代的眼睛合上。她的手突然往下滑,片山用两手按住。
“医生──”父亲回头望着医生。医生叫片山退到一边,把量她的脉搏,打开信代的眼睑用小小的灯来照。
“──死了。”
不知哪儿响起报十二点的铃声。
“好像守灵似的。”石津说。
片山狠狠地瞪他一眼。他不认为那句话适合用在真正的守灵场合。
桥本家沉重而郁闷。信代的遗照在俯视片山等人。照片拍得很好,从那开朗的笑脸彷若随时会跑出奔放的笑声。
片山、晴美和石津三人并肩坐在角落里。片山和石津打黑领带,晴美穿着黑色洋装。旁边是福尔摩斯,它还是三色的。最边端坐着的是妞儿。它是黑猫,十分配合这个场面。
访客也似乎不知如何安慰似的,三言两语地哀悼一番就走了。
信代的双亲无言地忍受悲恸的样子。桥本康夫仿佛在内心隐藏某种要爆炸的东西似地一直盯若空中,眼中无泪。片山看得出,他那在膝头上握紧的拳头轻微发抖着。
片山的心情也很沉重。怎么说都好,信代是来造访片山时被刺伤的。即使不能防止事情发生,但是未能和信代好好交谈便变成这种局面的事令他深感遗憾……
“爱上片山兄的女性好像都有悲哀的命运似的。”石津以演戏的台词说出那句话,又被片山瞪白眼。
──他想说,我比谁都伤心。
“对不起……”来到门口的是个个子高大、运动员型的高中生。
“长沼君,多谢你特地跑来。”信代的父亲鞠躬。
长沼吗?那个“奇情俱乐部”的四个干事之一。桥本康夫是委员长,长沼是副委员长。
他之所以给人意外的印象,是因大为认为喜欢奇情电影的都是有点不健康的学生所致。
长沼以怪异的表情烧了香后,在信代的双亲面前行个礼。
“信代好可怜哪──”他对桥本康夫说。
“嗯。”桥本康夫简短地回答,仍旧低着头。大概什么也不想听吧。长沼走到房间的墙边盘腿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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