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蝶镇定地在助手的帮助下穿绿色的手术服,安静地洗手消毒,换柔软的无菌拖鞋。一步一步,严格按照规定执行。
对于死亡她见过太多太多。第一次的时候会有震撼,拼尽全力去救一个人,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对于生命的脆弱,对于患者的心痛,曾今让她彷徨不安,无数次的生与死过后,心逐渐麻木,对生命来说,没有幻想,只有现实。
躺在手术台上的孕妇头部被挤变了形,浓黑的鲜血已经凝固在黝黑的发丝里,结成一块一块的,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道。全身上下到处是伤,除了那个高高隆起的肚子,看得出来,在面临危险的那一刻,她是在拼了命的保护着自己的肚子,那里面有她辛苦孕育了好几个月的新的生命,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她知道即使自己死了,孩子还在,希望还在。
她还没有走,她最后的坚持全是为了她的孩子能活着出来,她在等待,等着医生来帮她,帮她在人世间做完最后一件事。
姚梦蝶等在一旁,出神的盯着孕妇的肚子,看着麻醉师上麻药。
“小心剂量,孩子还活着,”
麻醉师微微点头,挤掉了一部分药水,在孕妇脊椎的某一节将细细长长的针头扎了进去。
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姚梦蝶从椅子上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每次手术前习惯做的一个动作,她要将精神提高到最佳状态,在她面前的每一个都是鲜活的生命。
冰冷的手术刀轻轻地在孕妇的肚子上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孕妇高高隆起的肚子就像一个熟透了的大西瓜,刀子落下的瞬间,炸裂开来。温热的血液从白皙的肚皮上流出,染红了白色的手术台,炸开的肚子里肠子拥挤不堪的簇拥在一起,透明的**里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婴儿的身影,黑色的头发已经长出,泡在浑浊的羊水里,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
姚梦蝶毫不犹豫的切开了**,浑浊的羊水流出,冲淡了血液的粘稠。手伸了进去,在**里清晰的触摸到了婴儿的头,姚梦蝶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能感觉到婴儿的挣扎,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他竟然会是如此的抗争,人对于求生的本能不在于后天,而是先天就懂得的。
婴儿从**里被掏了出来,挣扎停止,长长的脐带是连着他和母体的唯一途径,剪断脐带,手伸进婴儿的嘴里掏出了污渍,还是没有呼吸,姚梦蝶有些着急了,手术台上的孕妇心律出现杂音,她在不安,千辛万苦救出的孩子,她不想带走,她要孩子活着,为了她不算完整的人生。
护士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孕妇的心跳时有时无,显然她在等待,等孩子生的消息。
姚梦蝶狠下心,提起婴儿的腿将孩子整个倒挂在空中,用力的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几秒钟后,奇迹发生了,婴儿开始有了微弱的哭泣声,先是时断时续,渐而完整,渐而洪亮,直至整个手术室都是婴儿嘹亮的哭声,仿佛在庆祝他终于艰难的来到了人世间。
手术台上,孕妇终于停止了呼吸,她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属于她的孩子活了,她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延续。
护士将经过简单处理的婴儿递给姚梦蝶看,那是个男婴,没有了初到人世的不适,静静地躺在襁褓中酣睡,呼吸均匀而健康,他还不知道,为了他能平安的来到人世,他的母亲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他永远也无法想象他的母亲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坚强的支撑到最后的情景,也许这辈子他都会生活得很平凡,但他的出生却是如此的不平凡。
姚梦蝶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男婴粉嫩的肌肤,莫名的母爱从心底升起,她能理解婴儿母亲的做法,如果她也能幸福的成为母亲,她也会为了她的孩子付出一切的。
护士从她手里接过婴儿,出了手术室的门,白色的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她的手里从来都没有迎接过新的生命,除了死亡,还是死亡,生命是神奇的,他能轻而易举的唤醒人们心底里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姚梦蝶开始想要孩子,一个只属于她和洛君生的孩子。
电话打了过去,是秘书小姐甜得腻人的声音,姚梦蝶有些厌烦,每次找老公还要通过这个秘书小姐,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总经理和客人出去了,他回来我会转告他您来过电话。”秘书小姐机械性的回话,声音里听不出是不屑还是敬畏。这让姚梦蝶想起秘书小姐看洛君生的眼神,充满了无限魅惑,垂涎欲滴。
她曾今提醒过洛君生,可每次都被他义正言辞的驳回,真的是自己太小气吗?不,绝对不是,女人天生的敏感告诉她秘书有问题。
失望的挂了电话,翻看墙上的月历,用红色的笔圈了几个圈地今天正好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可就是这样一个日子,他却陪着别人,将她遗忘在角落,心里的失落感越发强烈了。她想安慰自己,秘书小姐没有同往,或许真是在和某人谈生意,最起码没有其他的女人,想到这里,心里又略微好过了些,女人天生就是矛盾的动物,她们一生都在妄想着从爱的男人那里得到无微不至的呵护,当得不到的时候,她们又总是会找出各种理由替对方开脱,来满足自己那颗虚荣的心。
躺在床上,护士送来的饭菜已经冰凉,勾不起她丝毫的食欲,满脑子的洛君生,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身体,眼睛疲惫,望向天花板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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