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鬼贯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翻到其中的某一页送到朱鹭子的眼前。这一页上记着一张一览表:
朱鹭子一行一行看着,细细审读其中的内容。
“当然,这张表不能像列车时刻表一样囊括一切,我只是把最容易理解的内容写上去而己。”
“我完全明白了。”朱鹭子说。
接着,她又抬起头来说道。“不过,我心里还留有一个没有解开的谜。”
06
“没解开的谜?”
“先前您不是说过吗?您说已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可以确定椙田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这证据是什么呢?”
“哦,是这么回事的。”
鬼贯点了点头,把皮包放到膝上,从里面取出两张纸片。那是椙田博人开给小早川和楢原的支票,出于鉴定笔迹的需要,从银行里借出来的。
“请你拿着这两张支票仔细看看。”鬼贯说。
朱鹭子遵照鬼贯的话看过支票后,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是两张兑现过的支票,一张票面是两万两千圆,另一张是五万两千五百圆,日期是昭和三十二年(一九五七年)四月三十日,都有椙田博人的签名盖章。
朱鹭子把支票翻过来观看,那张票面小的支票背后被染上了模糊不清的钢笔字迹,好象是墨水洇开来造成的,此外就是小早川让二的住址、姓名和印章。另一张支票的背后也有着楢原服装店店主的姓名和印章,但没有墨水污迹,十分干净。
朱鹭子把两张支票的表里一而再地瞧看,还是没法理解鬼贯究竟在这支票上发现了什么。
“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朱鹭子问。
“嗯。”鬼贯的嘴角浮起微妙的笑容,他问朱鹭子:
“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给朋友写信的时侯,是怎样使用信笺的?”
“怎样使用?当然是从第一张顺次往下写啦。”
朱鹭子见鬼贯提出这种不成其为问题的问题,实在不理解对方是什么用意,显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鬼贯却故意卖关子似地无视朱鹭子的疑问,仍旧沿着话题说:
“你看看小早川君收下的那张支票的背后,那上面染有一些无关的字迹,是墨水洇出来造成的。你好好看看,字迹还可以辨认得出来。”
“嗯,是‘现金五万日圆’,还有椙田博人的签名,那日期不是‘三十二年四月三十日’吗?”
“对,对,能辨认出这些就足够说明问题了。你现在总明白染上去的字迹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明白了。这是开给楢原服装店支票上的字呀!”
鬼贯没有回答,他深深地点了点头,把两张支票迭在一起给朱鹭子看,说道:
“你瞧,这么一来不是正好吻合吗?那就是说,写在一张支票上的字迹还没干,就迭上了另一张支票,所以墨水染到另一张支票上去了。造成这现象是必然的,因为小早川君收下的支票是五十张一本的支票簿的第十四张,楢原服装店收得的支票是第十五张,既然如此,钢笔字迹染了上去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鬼贯一字一句地解释给朱鹭子听。朱鹭子也全神贯注地听着鬼贯的讲话,努力弄明白其中的意思:既然小早川的那张支票装订在楢原服装店的那张支票上面,那么写在楢原那张支票正面的字迹染到小早川那张支票的背面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这时鬼贯说道:
“根据小早川君的讲法,椙田氏是当着小早川君的面开的支票,椙田氏把开好的支票递给小早川君后,带着印章和支票簿出门了。我们已经清楚,椙田氏不是去服装店,而是去青山杀人。假使如椙田氏所说,他出了家门是去楢原服装店的话,那他在店主面前开的支票上的字迹就不应该染到小早川君那张支票的背面去,因为事情很清楚,这时小早川君已收下椙田开给自己的支票,放入了衣服口袋中,而他也正坐在椙田氏家书房的椅子上听着莫扎特的音乐!”
“喔,这倒是真的呢!”
经鬼贯这么一解释,朱鹭子始恍然大悟,她为自己的脑筋迟钝不好意思起来。
“要解决这一矛盾,只能这样认为:椙田氏一定先给服装店店主开了支票,然后再给小早川君开支票。不可能有别的解释。由此可以得出下面的结论——椙田氏跨过第十四张支票,先开第十五张支票,支票上的墨水还未干,这时也许是因为支票簿从桌子上掉落到地上了吧,墨水就染到第十四张空白支票的背面去了。我是这么推测的。我们刚刚谈过信笺的情况,我认为不管是信笺还是支票簿,都应该是从第一张顺次向下用才对。但是,椙田氏为什么要跳过第十四张先用第十五张呢?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这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鬼贯说。
下面的情况,不用鬼贯解释也一清二楚了。朱鹭子心里想,听了鬼贯的说明,一切是那么简单,然而最初想出这个计谋的人真是不容易。打个比喻,就好比哥伦布的鸡蛋,第一个敲破鸡蛋而使之“立”起来的人实在不简单。
“支票从支票簿上撕下后,会有存根留下,只要查看那存根,那么第十四张开给谁,第十五张开给谁就可迎刀而解。椙田氏玩的把戏,其关键无非是给人造成一种印象——他是先给小早川君开的支票,然后再给服装店店主开的支票。所以椙田氏无论如何得把第十四张开给小早川君,把第十五张开给服装店店主。这并不需要什么特别复杂的伎俩,椙田氏要办到这一点并不难。要是不露出这一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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