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九点都已经过了,今晚就免了吧。”椙田的神情可怜、沮丧,他看了看书橱上的座钟。
“九点钟怎么就不行呢?不是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了吗?”
“嗯,二十分钟可以来回了,不过明天还他不成吗?”
“行啊,行啊!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次,理应付的钱一旦不如期照付,哪怕是延迟一天,你的信用就一钱不值。失去信用,易如反掌;要想恢复信用,谈何容易哪。再说,楢原先生可是非常严谨的人,你要这样做,实在是——”
“懂了,懂了!”椙田像是生气似地声音大了起来,
“一句话的事,怎么就唠叨个没完没了呢?我去,我去就是了。可是,这种事也该等吃完面条后再说,你瞧,面条全都糊掉了!”
事实上,面条哪有这么快就糊掉的!椙田无非是因为自已正想从从容容地再喝个痛快,八重子却来提醒他这件事,所以心里很不高兴。他憋着一肚子气吃完面条,对小早川说:“就在附近电车经过的那条街上,我去一下就回来,你稍等片刻,回来后我们再开一瓶威士忌。”说完便带着支票簿站起来走了。
“老公,别忘了带印鉴哪!”
“真啰嗦,知道了!”
橹田边吼叫边骂着出了门。
“大小事情都得替他放在心上,简直是个大孩子。他倒还要摆臭架子!”
小早川毕竟还年轻,听八重子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八重子在丈夫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叹了一口气,
“光向你一个人借钱还是不够,他又去向熟悉的服装店老板借了五万圆。”
八重子皱着眉头抱怨着说。这时她大概感到对客人讲这种话不太合适,便丢开了心里的不愉快,扮出一副笑脸来。
“你喜欢音乐吧?从九点钟开始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听的。”
八重子这么一说,小早川看了看桌上那张晚报的广播节目栏,果然,关东广播电台在播莫札特的钢琴协奏曲。
“好。就听它吧,麻烦您打开收音机好吗?”
一台中型的收音机和座钟并排放着。小早川站起身来打开收音机,转动刻度指标。随着指标的转动,收音机里各电台的声音此起彼落,不一会儿,从里面传出了C小调的乐曲声。这时刚开始演奏第一乐章,钢琴弹得沉重有力,大概是一位年轻的钢琴家在演奏,很有韵味。
虽说是短短的三十分钟时间,但与别人的妻子晚上在屋里相对而坐,又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这是小早川从未经历过的,也使得他比平常更加的神经紧绷。倒是莫扎特那特有的天使股的乐曲,不时把小早川从尴尬的气氛中解救出来。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当演奏结束,播音员正在报着电台广告的时候,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八重子关掉收音机,竖起耳朵静听,听到了椙田的声音。
椙田走进屋来,脸上发红,但是刚才出去时的那种不愉快情绪已经不复存在了。
“怎么样?”八重子问。
“见到了。他让我多坐一会儿,但是我有贵客在家等着,还有美酒和可爱的妻子,所以我待了十分钟左右便回来了。唔,小早川君,你的那张支票写上了日期没有?”
“日期吗?这个……”
小早川拿出支票一看,果真没有填日期。
“我在那边也忘了填,被楢原先生提醒后才发觉。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搞的?”
“你喝醉了唷。”八重子说。
“别胡扯,我还没喝过瘾呢!你去把奶酪和熏鲜鱼拿出来。”
八重子出去后,椙田除去笔套,用钢笔填上了日期,接着从书橱里取出一瓶威士忌。
“你瞧,这是‘老伯’(注:OLDPARR,一种苏格兰威士忌酒的商标名称,据说取名来由是英国一位活了一百五十二岁的老寿星,托马斯先生。)威士忌。”椙田说。
“啊,这真是太棒了!”
像小早川这种战后出生的青年人,这天晚上还是第一次接触那么名贵的威士忌酒,他看着眼前这琥珀色的液体,不由得舔了舔舌头——。
“原来如此,你那天晚上喝醉后,只好住下了。不过九点钟以后椙田就只外出过那么一次吗?”鬼贯问。
“对,因为他外出回来后一直在屋里喝酒,他妻子也一起在场的。”
小早川好像很敬服椙田,因此对鬼贯在这种事情上面追根究底的做法很不以为然,同时眨眼睛的频率也更加频繁了。鬼贯装做不曾注意似地继续询问。他从小早川口中获悉,当椙田说去服装店而离开家的时侯,大概是九点零五分。
“那,他回来时又是几点钟呢?”鬼贯问。
“这时莫扎特的乐曲刚刚结束,所以大概不到九点三十分。”
由此可见,椙田大概离席二十三分钟。假如椙田是凶手,那么除了这二十三分钟他不可能另有机会去作案;而二十三分钟的时间是足够去青山作了案再赶回来的。所以侦查的焦点理所当然集中在这段时间内了。鬼贯觉得首先需要查明椙田去服装店是否确有其事;另一个重要问题则是必须弄清楚书房内的座钟到底准确不准确,因为伪造不在场证明最通常的做法就是拨动时钟的指针,在时间上迷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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