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过了凌晨一点,仍然不见老板归来的身影。当他放弃等待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快要破晓时分了。
“对方是你们的老顾客吗?”
掌柜脸色阴郁地摇了摇头。
“不是,是第一次跟我们做生意。不过,这笔生意从今年一月份就开始谈起了,他叫我们不要卖给别人,并在二月上旬的时候付了十万圆的订金。于是,我和老板都把他的话当真了。他还保证说会在五月底之前将剩下的三百四十万圆全部凑齐。我们老板也相信他一定会付清剩余的货款,所以就带着那枚古钱币去见他了。”
在对方看来,这是一笔用十万圆赚回三百四十万圆的好买卖。所以,花那区区十万块钱,他一点也不觉得心疼。疏忽大意的只是爱古堂的老板。
“你认识那个男的吗?”
“很遗憾……,”
他轻轻地摇了摇他那干瘪的脑袋。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我们老板向来都是他一个人和客户单独谈生意的。不过,那个人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我有见过一眼。大概四十多岁,长得很结实。现在一想,他当时好像就有意避开我,不让我看见他的脸。”
不过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转过脸来看了这个掌柜一眼。
掌柜说这一瞬间的印象让他记得特别清楚。
“他长得什么样子?”
“这个嘛,该怎么说呢……那个人的脸看起来就像闪闪发光的水壶一样,五官长得很怪,简直是怪得有些出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掌柜这样回答道。他好像又想到了惨死的老板,脸色又阴沉了下来,口中也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02
一说到松江市的朝日町,就是指车站对面那条大街上那些土产店所在的那一片地方。
在朝日町的尽头,一家叫做云来居的古董店门口,当店老板正在一个榉树做成的长方形火盆研磨着东西的时候,有个人朝店里走来,他的影子投射到了挂在门上的布袋和尚上面。
老板转过头去一看,一个满脸胡渣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他的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样子已经站了老半天了。
“什么事?”
老板的口气中带有责问的语气。对方是不是顾客,他只要瞄一眼就能看出来。
青年男子没有回答老板的问话。他好像对店里面那些五花八门的古董没有兴趣,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一个地方看。他额头很窄,眼神很锐利,看上去就是一副粗鄙下流的模样。
“我问你有什么屁事?”
老板有些粗暴地又问了一遍。这一次,青年男子终于转过头来看着老板,他将右手从口袋中伸出来,然后慢慢地摊开手掌。只见他那脏兮兮的掌心里放着一枚潮湿了的铜绿色古钱币。
“这个,你要不要?”
“嗯,让我看看吧。”
老板冷淡地回答道。他顺手将抹布放在长方形的火盆上,然后接过了古钱币。他边看边想,要是凑齐了一整套的话还值点钱,但你只拿来这一枚六文钱的,根本就没人要。
但是,就在老板有些不耐烦地将钱币翻了个面的同时,他的表情突然为之一变。这不是在古董报上见过的“全字开珎”吗?
在经营这家古董店期间,他经常遇到有人来店里兜售赃物的情况。所以,他遇到这种情况时的态度也变得很自然了,自然得就像吃早饭的时候喝茶一样。
“嗯,是个好东西。”
老板热情地说道,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个东西能卖个好价钱哟,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我叔父的,他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是这样啊。恰好也有人拜托我说,遇到稀罕的古钱币就告诉他一下,他想买这类玩意儿。”
他说得抑扬顿挫,就像真有这回事一样。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夸张,语气也有些不自然。但对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要是我在你们之间传话的话,你肯定会认为我赚了你一笔,我可不想让你误会。这样吧,你们两个直接接触一下怎么样?”
“也行。”
年轻男人那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大叔,那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再好好感谢你。”
“感谢就不用了。方便的话,请告诉我你家住在那里。”
“荣町。”
用懒散的态度说着,男子用下巴指了指宍道湖方向。荣町是袖师浦附近的一个小镇,那里的多数人家都以捕鱼为生。
这么说来,刚才那小子很有可能是个被打渔的爷爷惯坏了的废物。
“总之,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反正他就在这附近上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老板拿起电话,准备给警察通风报信。
“请帮我叫一下宫本先生。”
他将刑警的名字告诉了接电话的巡警。
“我这里是朝日町的云来居古董店,每次都承蒙您的关照。上次的香炉您还满意吗。啊?卖你太贵了?没有,哪有这回事。”
老板废话连篇地说了一大通。宫本刑警很快就明白了老板的意图,从他随声附和地语气中就能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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