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自己都感动了:哎?不用扑腾也能浮在水上了!”
"我们这种从小学一年级就好好练习的人,甚至不会意识到世界上还有‘不会游泳’的人的存在呢。但是,我老公他们小学只是按规定次数上游泳课。不会游的话也没有补习,也不会被骂,就那么毕业了。我老公绝对不是运动神经不行,他还作为橄榄球选手参加过县大会的决赛呢!所以我就更加惊讶了。不过,那时我突然想到一点——
老师的丈夫,会游泳吗?
我曾想过,要是我们全家一起去游泳,别家的孩子和我老公都被水冲走了我该怎么办?结论当然是救我老公。不仅因为他是我重要的爱人,孩子们也不能失去父亲。旁人看来,会觉得我是个卑鄙的大人吧,竟然不顾别家的孩子而去救自己的丈夫。
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啊!我老公又不会游泳。不,即便会游,我也会救他的。在那种紧急关头,还要我做出‘对方的小孩会游泳,我老公不会’这种判断是不可能的。总之,我要救我老公。
话是这么说,真要遇到这种事儿,我大概只会在岸边大呼救命吧。
教师和学生,大都只有在发生什么事时才会被紧紧联系在一起,其他的实际只有一年,长一点儿也不过数年的交集不是吗?仅仅是人生短短的一部分罢了。
学生和自己的丈夫,到底要救谁?这问题看似纠结,其实谁都知道答案。那些人不过是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这种情况而已,也难怪他们乱唱高调。
对老师产生怀疑,是因为那时我还是个孩子。要是老师真的救了良隆君,我会非常感动。可等我结了婚,就会觉得她虽然作为教师非常伟大,但作为妻子,作为家庭中的一员又如何呢?也许我会对老师产生另一种不信任感了吧。
说来说去,家庭还是最重要的呀。
现在,我老公和孩子们一起在上游泳培训班。老大虽然还没上小学,但已经能游二十五米了,厉害吧!
但是,我家孩子要是也遇上那种事,就算他会游泳,我还是希望他的老师能去救他呢。
请转达我对竹泽老师的问候。"
和沙织同学见面之前,我从没想过老师您的丈夫是否会游泳这个问题。先不说这个,当我听到沙织同学说,她会先救对自己的人生更重要的人时,我不禁羡慕起沙织同学的丈夫来。
不过,我想老师您当时应该是做出了更为冷静的判断。
您丈夫和良隆君都溺水了。您丈夫不会游泳,可良隆君。而且,顺着水流浮在水面上,是良隆君在一年级时就掌握了的技能。对良隆君来说,只要他冷静下来就没事。所以,您才先抱起他,确定他情绪稳定后才松开手,而后将您先生送回岸上。
老师您确实先救了良隆君。所以良隆君自己才会那么说。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自以为是地认为,老师也是人,会把自己丈夫摆在优先地位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真是无地自容。
教师和学生,也许实际上接触的时间只有几年,每天也不过几个小时。可是,我如今娴熟掌握的游泳技术(甚至让我意识不到还有人是不会游泳的),正是得益于老师您的教导。而且,尽管那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二年,您却从没提过一句类似“为了以防万一”这种装模作样的,让人不安的话。是您教会了我们游泳的乐趣。
现在,包括我在内,有很多老师都在期待着学生们的回报。如果听到“多亏了老师您,我才考上了××大学”这种话,他们简直恨不得在众人面前炫耀才好。相反,要是社团活动的学生获了奖,学生却一副好像全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样子,他们就会在心里暗暗生气:你以为是谁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们的啊!
我真是个小心眼的人。
我想,就算听不到“多亏了老师”这种特意的感谢也没关系。只要我所教的东西能渗透到学生心里,甚至意识不到是从哪儿学到的,那也行了。
接下来我会联系古冈辰弥。古冈同学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便试着向我在市政府工作的初中时的朋友商量这事。他恰好和古冈同学上的同一所高中。于是,我就托他帮忙查查古冈同学的联系方式。我高中上的是学区外的私立学枝。我现在才想到,要是我也上公立学校的话,说不定早已见过这六人中的谁了呢。
要是那天我也在现场的话……
老师、您丈夫,以及六个孩子之间发生的这起事故,会对我产生怎样的影响呢?我总觉得,老师您似乎在传递给我什么信息,您想让我注意到一些重要的事。
那么,先写到这里。我再写信给您。
大场敦史 谨拜 竹泽真智子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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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场君:
谢谢你的信。我猜想,你在写和沙织同学的对话时,一定非常为难吧。真是谢谢你。不仅是沙织同学,看到我跳进河里的其他孩子,一定也对我抱持着不信任感。
如你信中所写的那样,我先生不会游泳。要是他带着孩子们去海边,我一定会考虑到发生意外的可能,反对他这么做。可因为去的是河边,我便掉以轻心。加上又不是游泳的季节,孩子们也早已习惯了在河边玩耍,我做梦都没想过会发生什么意外。赤松川对我来说早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以为对孩子们来说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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