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诚咳嗽了几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田宁他们见他困了,便知趣地告辞,梁思诚没有挽留他们,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20)
婉君她这么年轻美貌,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跟我这个老头子过一辈子。
每次愤恨之后,这句自我安慰的话便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在事情发生后的那几天,他的几个老友都劝过他看得开一点,他也总是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但这只是暂时的说服,不管他如何努力,他还是骗不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
他爱她!虽然在以前,他也曾认为对她的爱不真实,但到她真正离开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是真的爱她,这种爱来自灵魂深处,没有丝毫的虚假。
如果她回来,他甚至可以原谅她以前所做的一切。
但现在,他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了外线,按下一连串的号码后,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应答声。
“是老赵吗?我是老梁,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在这一刻,梁思诚的心里很复杂,既期待着肯定的回答,又害怕听到确切的消息,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好意思,老梁,我们还未查到有用的线索,但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分析,我们认为他们没有离开过灵江市,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他们还在本市?那太好了,老赵,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我尽力而为吧,你老要保重身体,不要太着急了。”
梁思诚答应着,挂了电话后,心里却泛上来强烈的失落感。他拜托在市公安局任副局长的朋友老赵打听婉君的下落,但三个月过去了,仍没有确切的消息。
他们两个到底藏在哪儿呢?
梁思诚长叹了一声。
“叮铃铃,叮铃铃……”床头的电话冷不防响了起来,吓了梁思诚一大跳。
是老赵有消息了?
梁思诚激动地抓起电话听筒。
“喂!喂!”
可电话那头只有沙沙的杂音,没有人说话。
“你是谁?喂?”梁思诚感到很奇怪,对方仍然不出声。
那沙沙声继续响着,像电磁信号被强烈干扰的收音机发出来的声响。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是谁?”梁思诚感到心里有些慌慌的。
那个人好像故意捉弄他,仍然是一声不吭。
“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挂了!无聊!”梁思诚有些恼怒,但正当他想挂上电话的时候,他听出沙沙声作为背景的后边,好像还有种声音,但却听不大分明。
那是什么声音?
梁思诚把话筒紧紧贴在耳朵上,努力听夹在沙沙声里的奇怪声音,想辨认出什么来,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他熟悉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却是那么模糊,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突然像洪水一样袭上心头。
3
李银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对于一名大二女生来说,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涩,并带有难以启齿的犯罪感。
她并不是那种思想前卫的女孩,也许根本连时尚都谈不上,她不知道自己对梁教授的这种奇怪的好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在上他的第一堂课就开始了吧!虽然这位风度翩翩的学者的年龄大到可以做她的爸爸。
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
李银心在病房的走廊上徘徊,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虽然攒了足够的勇气,她才走进医院的大门,但真正到了梁教授的病房前,这个瘦弱的女生又犹豫了,她下不了决心,因为她的鲜花里面,有三朵象征纯洁爱情的白玫瑰。
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只是代表一名学生对老师的敬意和祝福罢了。像梁教授这样的学者,一定有很多学生来看望他吧!我又算得了什么!
李银心竭力说服自己,她来到教授的病房门前,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看到梁教授面朝里墙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花白的头发在阳光的反射下散发着微光。
除了教授外,里面没有其他人。
李银心几次想敲房门,但最终收回了手。
梁教授睡着了?我不能打扰他休息!只要他早日康复就好!
她把鲜花轻轻放在病房的门口,用不了不久,巡房的护士就会发现这束鲜花并送到教授的床前了。
李银心离开了病房,但未到电梯,她又折回来,把鲜花束上的赠送者卡片取下来放进了口袋。
有份心意就足够了,不需要让梁教授知道我的名字,她想着,高兴地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里很昏暗,狭窄的空间挤着十几个人,李银心盯着电梯显示屏,红色的数字在跳动。电梯一层一层地下降。
有时候人的生命,是不是也是呈这样的倒退,一层一层,从顶层一直下降到零?那儿,便是终结。
李银心突然冒出这样的感触,她想起病床上梁教授的背影是那么孤单,那么寂寞,鼻子有些酸酸的。关于梁教授的夫人与人私奔的事,这段时间,从老师到学生,很多人都议论纷纷,李银心觉得这种议论是一种无耻的行为,他们不该在背后这样说他,梁教授是无辜的受害者。她恨那个抛弃了他的女人,更恨拆散别人家庭幸福的讲师马文荣。在听梁教授讲课的时候,她总是以专注的眼光看他——这个受了伤害的导师,渐渐地,她深深迷恋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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