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晓宇没有去过井底的那个水晶隧道和汉白玉大厅,一定会以为眼前这个村子,是千百个村子中最普通的一个。只见被藤蔓缠绕的村间小路上来来回回走着穿着朴实的村民,他们有的扛着柴禾回家做饭,有的抱着刚从地里捡来的秸秆,准备拿回家去晒干。几个在晒谷场上打谷的村民,用着最传统的方式,面朝黄土背朝天,甩着手里的打谷棒,一声“嘿哟”,接着一声“哟呵”,悠然自在喊着号子,打着谷子。
晓宇远远走过去,斜着身子瞧那几个正弓着腰杆儿打谷的妇女,内中没有一个长得像记忆中的母亲。就在他开始怀疑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晓宇……”
晓宇登时愣住了,慢慢直起身子,转头过去,顺着声音往后看,发现一个老人站在自己身后,她头扎蓝布巾,身穿米黄色碎花布衣,手里端着一个畚箕,里面装了一小半谷子。
“啊!”晓宇傻傻的答应了一声,发现这位呼唤自己的老人,和记忆中母亲有七分相似,只是脸上多了许多皱纹,眼神没有记忆中那么炯炯有神。母亲离开他时,就和雯舒一般年轻,即便在梦里也比现在要富态上好几倍。霍然见到她,晓宇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岁月会无情地将一个人的容貌改变成那样,怜惜之情不由自主涌上心头,嘴边那个“妈”字却迟迟说不出来。
直到老人上前将他一把抱住,老泪纵横的哭着喊道:“我的儿,你总算来了!”晓宇才从那不合时宜的语塞中解脱出来,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不停地喊着:“妈妈……”
见到这番情景,打谷场上的人悉数停了下来,悄悄把打谷棒放在地上,静静地离开了这对母子。
两个人足足哭了半个小时,才将那无休无止的抽泣止住,母亲用袖子帮晓宇把脸上的泪擦干,看他把两个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样大,又是一番心疼。
“妈妈,这些年你一直在哪儿啊?你知不知道我和姐姐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和爸爸,没有你们在的日子,很孤单,很无助。”晓宇刚止住抽泣,便亟不可待地问了起来。
听他这么一问,母亲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情,道:“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没有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和爸爸一夜之间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我和姐姐都不相信你们会无缘无故把我们抛弃。”晓宇再往下问,情绪有些激动。
母亲见他执意要立刻知道真相,便深深吸了口气,抹干了眼泪,道:“你爸爸知道了一个秘密,他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后来,因为这个秘密,你爸被他们杀了,我也受到追杀,最后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只身逃到这里隐居起来。这么多年不回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害怕连累你们。”
第516章 母亲2
听到这里,晓宇猛然站起来,生气地嚷着:“是谁杀了我爸?我要替他报仇!”
母亲见他很激动,心里突然忌惮起来,毕竟这么多年不相见,对晓宇的脾气把握不准,害怕他一时冲动,真的跑去找仇人报仇。于是,便岔开了话题,道:“晓宇啊,你姐姐可好?”
听母亲提起了姐姐,晓宇重新坐了下来,理理思路,恢复了平静,慢慢对母亲讲着自己和姐姐这几年的生活,末了,告诉她:“香城现在混乱了,到处是打砸抢和杀人的事情,报纸不准报道,姐姐便接了别的工作,在避难所当起护士来,转为避难所的人看病。”
“哦,”母亲听他这么一说,安心的点了点头,道:“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讲到这里,晓宇突然想起了木屋刚才的变化,只前后两分钟差别就那么大,于是问到:“妈妈,你住在哪里?”
“妈妈住在东边的一个小木屋里。”母亲和蔼的答道。
“是不是院子里有口井的那家啊?”晓宇接着问。
“啊……”忽听他打听得这么仔细,母亲犹豫起来,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其实,那座木屋不适合人住。”
见母亲并不对自己隐瞒什么,晓宇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告诉了她。母亲细细听着,并不插话,末了才说:“是这样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妈妈既然领了别人的恩惠逃过一劫,自然要帮别人做事情。其实,妈妈住在那里是帮他们看着那个入口,不让旁的人进去。只要没人乱闯,村里的人永远不知道井里的秘密,妈妈也就完成了恩人交给的任务。”
“恩人?就是住在井里那两个老人家?”晓宇带着三分讽刺的语气问道。
只见母亲摇了摇头,道:“那两个老人是三四年前才到这里来的,妈妈自从离开了你们,就住在这里,你算算有多少年了?”
“哦,”晓宇板着手指头算了一算,发现真如同小淑将的那样,南宫樱的父亲大约在三年前消失的,而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打小就失踪了,于是便道:“这个恩人还另有其人咯?”
母亲笑而不答,拉过晓宇的手,亲亲摩挲着他的掌心,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根针,轻轻照着那手指刺了一下,一丝鲜红的血滴顿时冒了出来,不过只是一滴。几秒钟之后,那被针刺过的地方,便完好如初了,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针孔,更没有血滴再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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