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都凝住了。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呀!
本已成功把女鬼忘掉一半的七七,蓦然间发现那女鬼正是梦中的人,顿时血色全无,心似乎也被挖了出来,扑通扑通在破裂的胸腔外战栗。晨光不再感觉温暖,反而是刺痛了她的瞳孔,她像猫一样恐惧地眯起眼睛。
太恐怖了!七七心里惊恐地叫着,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如果,她梦到的是自己将来的命运呢?是的,也许不久之后,她就会落得跟梦境同样的下场……这个梦,就像是她死亡的预告,所以才会三年来一直重复地出现啊!
所以,是那个东西吧。大家都知道的“那个东西”!
七七越想越觉得恐怖。平时在班上,每次试卷发下来,班主任都只会宣布:“这次考全年级第二名的同学是我们班的某某某,请大家热烈鼓掌。”然后,前座的同学就会小小声地议论:“呀,这次考第一名的还是学号44呢。”她们表现得好像“那个女生”真实存在似的。
只是,无论你去看红榜多少遍,都不会发现学号44的名字,第一名从来都是空着的。大家都好像看见了她看不见的那个人!
七七思绪混乱地抬起头时,发现同班的绢生也在同一辆公交车上。
在拥挤的乘客中,绢生瘦弱的身体像三明治那般被夹在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中间。即使这样,她还是一手抓住吊在上方的手把,一手拿着书。每背一段内容,就会把书拿起来确认。
公交车里像她这种不放过任何机会学习的毕业班学生并不少。高考,创造了一群疯子。
七七背起书包,离开座位朝绢生挤过去的瞬间,马上有个男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她原先的位子上。七七艰难地挤到绢生旁边,公交车突然一减速,她站不稳地抱紧了对方的腰。
“干吗呀!”绢生厌恶地瞪了七七一眼,然后又赶紧拿起书把刚才背下来的内容重新输入脑海里。七七松开手,勉强抓住座位的椅背站稳。
绢生快速地张合着嘴巴,轻轻的背书声有点像念咒。
“喂,绢生。”七七轻轻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背着书。脸上冷漠的纹路延伸到纤细的锁骨。
“喂,绢生。”七七不识好歹地又叫了一声。绢生恶狠狠地回头瞪视着她半吼道:“干吗呀!”
对绢生这种冷漠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的七七只得小声地问道:“作业,你都做好了吗?”
绢生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懒得回答,嘴里仍念叨着一两个晦涩难懂的英文单词。她的眼神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啊,前天XX在天河城的签售会,你有去吗?我去了呀,还拿到了她的签名呢……”
那位插画家,总是在杂志上画华丽的插画,那时候她们还为搜到一本她的插画集而雀跃不已。但现在,好像只剩下她还在默默地喜欢着那位小有名气的插画家。
过去活泼开朗的绢生似乎随着时光一同遗失在陈旧的年轮里了。
都是进入高三之后的事情。七七和绢生越走越远,从好朋友慢慢地退化成路人甲的角色。
她这个路人甲,总是坐在教室后排,看着经常考第二名的绢生被老师赞扬,默默地替好友高兴,也想象着对方在自己被老师责备的时候,默默地替自己担心。
但是,绢生总是冷漠地看着自己。那是一种注视着尸体或者低等生物的冰冷目光。
已经找不回来了,曾经以为一辈子的友谊。
七七叹了一口气,从车窗可以看到天空中浮动着几朵寂寞的云。整座城池像在唱着寂寞的歌。
七七只是想捡起课桌边的一团废纸,却被逮个正着的班主任以乱扔垃圾的罪名而罚到走廊上站一节课。
她并不孤独,因为随后一个迟到了半分钟的女生也被罚站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女生叫做辛佳,高二下学期才转过来的,行为一向乖张,和班里的同学几乎不怎么交流。这个女生曾经染了一头棕发而在这所校风甚严的学校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还经常躲在厕所里抽烟,成绩也不怎么样,所以和七七一样是老师的眼中钉。
可笑的是,她竟成了七七在这个班上最亲近的人。
七七用同病相怜的目光笑着看了看辛佳。对方也露出“怎么又是你啊”的笑意。
“这次是为的什么?”辛佳小声问她。
“乱扔垃圾,不过,不是我扔的……”七七听到辛佳懒懒地“哦”了一声,似乎根本不想知道她的清白与否。
也对,没有必要再去争论这种毫无意义的清白了。在以后的日子里,老师们还会利用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来惩罚你,然后慢慢地等待着你在委屈和痛苦中变成疯子。
“Shit,老巫婆TMD!才迟到了半分钟也罚站!”
“老巫婆?”
“喏……那个啦。”辛佳悄悄地指了指教室里的班主任,七七会意地一笑。
老巫婆这个称呼和班主任实在是绝配呀。
也许是听到了两个女高中生对自己的嘲笑,班主任从里面厉声喝道:“外面的!闭嘴!”
老??巫??婆。
辛佳无声地用口型往里面骂道。七七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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