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幸福吗?”
“要往大的说,我认为,这些全都属于恋爱的范畴。”荻原笑着说, “像我,很高兴能和她住在同一条街上。我想这算是我们价值观接近吧?”
“但是,”我回想起以前碰到的好几个人类, “恋爱总是很不顺利的吧??
“不,也不一定。”荻原像是要反驳,但却停住了,大概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嗯,基本上是的。”
“是吧?”
“但是,就算不顺心,但有那样的体验也是很值得高兴的。”
“是这样吗?”
“就像千叶先生说的那样,人生苦短。与其―无所有,那还不如有一些体验。不是经常有这种说法吗,虽然不是最好,但也不会最糟糕。”
“所谓退而求其次吗?”我格外喜欢这句话。
“意思有点不一样,”荻原笑着回答, “但也差不多吧。”
我站起身,伸手指向天花板,确切地说,我是在用手指追逐着流淌在店里的音乐, “这是什么曲子?”
“巴赫的,”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大概是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吧。”
“大巴赫吗?”我脱口而出。叫巴赫的音乐家有很多,其中最出名的那个好像被人称为“大巴赫”,我很喜欢这个称呼。“真好听。”
“我也很喜欢。”荻原拿起桌上的账单,说由他付账, “优雅而感伤,如微风又如暴风雨的曲子。”
这描述和我的感受不谋而合,我感动地回应: “是啊。”
荻原正在收银台结帐,店员很亲热地同他搭话,看来也是认识的。我远远听到那个身材高挑、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店员在向他抱怨: “荻原先生,你为什么总是戴着这么土的眼镜呢?真是糟蹋了。”
4
第三天,我发现荻原被古川朝美误会了。
那一天的早上,我依旧算准时间在公寓的一楼与荻原碰头。虽然还是下着雨,但好在只是沥沥小雨,灰色的柏油路也仅是被雨水打湿成蓝色。前往车站的路上,荻原一直显得很开心,想必是因为看见古川朝美就在前面。“今天古川朝美在哦?”我这么一说,身边的荻原害臊了,垂下了眼。
“早上好。”一抵达车站,荻原立刻向前面正在收伞的古川朝美打招呼,接着问她,“昨天是休息还是有什么事情吗?”
古川朝美朝这边瞥了一眼。
“一直都会在这里碰到你,所以我担心昨天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古川朝美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嗯。”车站上没有别人。
“我说,请你不要这么做了。”古川朝美的眼神有点躲闪,但口气却很坚定。
“什么?”
“请不要再打电话了,好吗?”她一鼓作气地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身体还兀自颤抖,明明不应该感觉到冷的。
公交车进站了,车门打开得似乎比平时更为顺畅。古川朝美急忙上车。
“啊……”荻原茫然若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不上车?”我在他耳边低声问,他不像是被死神的耳语所惊到,而是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蓦地回过神来,慌忙上了车。
坐在中间位置的古川朝美像是不想和荻原打照面,一直盯着窗外看。而在后面坐下的荻原一脸惨自,面无血色地发着呆,我觉得他好像就快死了。
荻原一直沉默着,没了生气,精神恍惚,忘记了身边有我的存在。这可不妙,我还打算和他多聊一阵呢,照这个情形,想让他开口说话都得费点功夫了。
不久,公交车在“博物馆前”停下,古川朝美站起身,往下客门走去。眼见她即将下车,我赶忙站起来大声说:“喂,走吧!”
荻原睁圆了眼,不明白发年什么事了,我强行把他拽了起来:“去追她啊,问清楚她为什么生气,就现在!”我说着冲向正要合上的车门。
不用说,古川朝美自然是―副烦不胜烦的表情,她撑着伞,转向追在她身后的我们,丝毫不掩饰她的不悦、戒备以及厌恶,嘴角颤抖着问: “你们有什么事?”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正面看古川朝美。她,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白白的皮肤,细细的眉;鼻子小巧玲珑,嘴角边有一颗痣。
“我们是想来化解误会的。”本来是应该让荻原亲自跟她说,但荻原好像还没有准备好,在一旁直喘气,出于无奈,我只好代他出马,指着荻原说,“应该说是他一定要来解释清楚的。”
“那个……我……要去上班了。”
“非常抱歉。”荻原连忙开口, “我还没有好好地介绍自己。那个,我住在你对面的公寓里,我姓荻原。今年23岁,在服饰店里工作。因为经常在车站上碰到你,所以自说自话地认为跟你算认识的……”他后半段说得含糊不清,语速飞快,恳切地希望古川朝美能听他解释, “那个,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啊,不是的,那个……”古川朝美有点动摇,像是受到荻原的影响,也自我介绍说, “我姓古川”,接着点头致意,又告诉我们自己的年龄是21岁∷,在附近的电影发行公司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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