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侦探:苏东坡断案传奇_张旭军【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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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轼闻听此人是钱贵,不由多瞧上几眼,不动声色道:“钱贵,家中殡葬之事可已安妥?”钱贵泣道:“承蒙大人关照,小人已请同宗族人料理。只是小人浑家身遭不测,即便在那黄泉之下恐难以瞑目,恳请大人疾速断案。”苏轼道:“府衙公差已全力缉凶,依据案发情状推论,凶犯必是庄中相识之人。钱贵,你且仔细想来,庄中镇上可有怨隙之人?”钱贵思索片刻,摇头道:“小人一家为人谨慎,怎会有相怨之人?”苏轼道:“依你之见,这凶手是何许人也?”钱贵垂首道:“小人出门在外,已有月余未曾归家。不知浑家何故招来横祸。”苏轼道:“你在湖州城中做的甚么勾当?”钱贵道:“小人做的小本生意,卖些胭脂香粉。”

  苏轼思忖道:“想必前几日,湖州城中亦雨水不断吧?”钱贵点头道:“正是。这几日方才放晴,小人生意方有些主顾。”苏轼道:“可是庄中地保唤你回来的?”钱贵道;“小人多日未曾归家,前日接得母亲家书,思念家中老母并浑家,故今日早早动身,于道途中遇着庄中地保,小人以为他去湖州,却不料想是家中浑家突遭不幸。他见着小人,便急急道:钱贵,某正意往湖州城中寻你,快快回家,你浑家出大事儿了。小人听得,大惊,便急急赶回。”

  苏轼道:“归庄之后,你可曾回家换过衣裳鞋袜?”钱贵不解,答道:“家中大悲,哪里顾得及这些?”苏轼冲着门口道:“店外乡人中地保可在?”店主立在门口,重复苏轼问话。只听得有人说道:“小人在此。”说罢,一人入店,躬身施礼道:“小人钱万,乃当地地保。不知大人唤小人有何吩咐?”苏轼打量钱万,道:“可是你去唤钱贵回的?”钱万道:“正是。今早,发现此一命案。事关重大,庄中乡绅长辈商议,让小人带一人速去湖州,一是报官,二是唤回钱贵。”

  苏轼问道:“你在何处逢着钱贵?”钱万道:“出庄七八里便见着钱贵。”苏轼道:“你见得他时,他是坐马车?或是骑马?”钱万答道:“他既非坐马车,亦非骑马,乃是步行。”苏轼道:“钱万,你可曾回家?”钱万道:“小人乃本地地保。地方出了恶案,与小人有一定干系,东奔西走,怎有时机回家?”苏轼冷笑道:“大胆钱贵,你为何隐瞒实情?还不从实招来。”钱贵大惊,叫道:“大人冤枉呀!小人所说句句是实,不敢欺蒙大人。”

  苏轼呵斥道:“你鼓舌掀簧,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惜却不知举头三尺有神灵。大胆钱贵,还不快快招来?”钱贵道:“不知大人要小人招认甚么。”苏轼冷笑道:“你如何谋害你妻周玉儿?”钱贵闻听,立即跪下,连呼冤枉。众人诧异不已,暗暗称奇,竟不曾想那周玉儿竟是夫家钱贵所害!

  众人安静无语,细心倾听,不知这新任大人何以知晓凶身便是钱贵。苏轼道:“钱贵,你道此事无人知晓?错也!本府且与你说来。你并非今早自湖州返回。实则,你于昨日夜间已暗地潜回庄中。只是无人知晓罢了。”钱贵唬得浑身乱颤,口中道:“不曾有的,不曾有的。”

  苏轼冷笑道:“你暗中潜回家来,意欲何为?只因你心藏杀机。你早已知晓你妻周玉儿偷汉奸情,恼恨至极,故萌发谋害之心。此番乔装潜回,隐于秘处,暗中监视你妻周玉儿之动静。待到夜间,那周玉儿果又外出偷情。你跟随其后,于偏僻无人处突然下手,结果了这妇人的性命。而后,你移尸山脚,企图蒙蔽他人视线。移尸之后,你返回家中,见过你母,述说细节。你母自然为你隐过。今日大早,你便离家出庄,于往湖州之大道等候。案发之后,地保急往湖州报官,与你传信。你在大道中假作回家,正巧遇上地保钱万二人。地保将情形告之于你,你哀而不伤,又来此假意恳求本府缉拿凶犯,以示与凶案无关。钱贵,本府所说可是事实?”

  钱贵顿时目瞪口呆,冷汗淋漓。正是:莫待是非来入耳,从前恩爱反成仇。众人无不称奇,如此行径,果然狡猾无比,眼巴巴望着那钱贵,等候其辩解。钱贵大呼冤枉,哭诉道:“大人,小人素来忠厚老实,绝非如此狡诈之辈。大人所说,不过是臆断推测而已。并非事实。望大人明断。”

  苏轼冷笑不已,大声道:“本府早料到你会狡辩抵赖。若无事实依据,本府怎会说出此番言语?若如此,你与诸位乡邻也未必信服。”旁人闻听,心中暗道:这苏大人所说是实,若无依据,我等怎肯相信?却不知他何以知晓?苏轼大声道:“钱贵,你且站立起身。让众人观望。众乡邻且看,地保钱万的鞋袜裤身,皆泥痕斑斑。钱万,你且告诉众乡邻,此为何故?”钱万道:“禀告大人。因前几日下雨,往湖州去之大道多有积水淤泥。”苏轼道:“大伙再看钱贵情形。”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其鞋边、裤侧溅沾有少许泥。若如钱贵所言,他早早自湖州城起身,步行而归,且未换过鞋袜下裤,怎会如此?

  ☆、第二章 风流命案(4)

  钱贵大惊,低头望去,而后转身看那钱万裤脚,果然大不相同。钱贵急辩道:“小人向来稳重,行路极为小心,故少沾泥迹,并不足为奇。”苏轼淡然一笑,道:“今早,周玉儿案发之后,本府曾到过你家,见过你母。你母问本府:‘来此有何贵干,莫非是来找我儿钱贵?’你既久不在家,你母怎会问出如此话语?你母问及此话,即表明其心已虚,心中已有你回家之定势。再者,本府勘验周玉儿尸首后便去了你家,见得你家柳树之下,凉晒有一杆衣服,其中兀自有男人长裤,尚在滴水。你家并无其他男子,此裤何来?此皆是你早自湖州返回之证见。大胆钱贵,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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