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闻听前后,拈须思忖道:“莫非那米蜀、申魏之死,其因在此?”李龙、赵虎道:“我等亦如此以为。”苏公笑道:“不想此案竟又折回了原处。区区一家棺木行,竟然是诸多案子之紧要关节。”遂令李龙、赵虎引人日夜监视棺木行动静。
李龙、赵虎引了几名得力兄弟,来得棺木行,蛰伏在前门后院。时天已大黑,众木匠早已归家,店门紧闭,唯窗前透射出微微寒光。赵虎伏于后院墙角,暗自思忖:这厮早已熟睡,怎的不灭灯火?想必趁主家不在,燃些灯油,亦不妨事。李龙、赵虎等人苦苦守候一夜,未见丝毫动静。捱到次日天明,换得两名公差监视,李龙、赵虎等人寻了近处一宅,且好生歇息。睡不多时,一名公差急来将众人唤醒,只道出事了。李龙、赵虎惊醒,问道:“甚事?”急忙出宅来看,却见那棺木行店铺前早聚集多人,个个惊诧。李龙上前询问,原来众木匠一早前来做活,却不见门开,上前敲门,呼唤多时,皆未有动静,甚是诧异。一个木匠翻墙入院,开了院门,再到房内一看,却见房内地上倒着三人,口鼻流血,早已气绝身亡。
李龙、赵虎闻听,大惊失色,急忙入院进房来看,果见三人倒毙在地,房中尚有一桌未用尽的酒肉,桌上一盏油灯,其焰尚亮,只是灯油将尽。赵虎暗道:“中计了。”急退出房来,询问知情人,方知死者乃是店中两个伙计与一个木匠。
李龙早令人去报苏公。苏公正与湖州团练尉迟罗衣商讨剿贼良策,闻得命案,大惊,急忙引人前来。尉迟罗衣亦随同前来。李龙、赵虎将苏公、尉迟罗衣等迎进院来,引至房前。苏公立在门旁,环顾四壁,窗格并无异样。只见房中有一张方桌,当中摆放五只大碗,尚余大半碗肉、鱼等,又有碗箸杯壶等。三人各倒一方,皆七窍出血,死状惨不忍睹。其座椅亦随人倒下,地上且有破碎瓷片,应是酒杯掉地之故。苏公细细察看罢,方令仵作勘验尸首。仵作验罢尸首,而后勘验余酒剩菜,查明酒中下有剧毒。
赵虎一旁言道:“昨夜我等奉大人之命,前来守候监视。那凶犯早将他等加害,只燃着这油灯,迷惑我等。小的实不曾料想到他等已遭毒手。”苏公望着那张方桌,道:“凶手与死者三人同桌共饮,可见其与三人熟识。酒酣之时,凶手趁三人不备,下毒于酒中,毒死他三人。杀人之目的,必是因非常之事。”尉迟罗衣问道:“依大人之见,是甚非常之事?”苏公思忖道:“非为他事,端是金夹岭强人之事。”尉迟罗衣惊道:“莫非大人以为他等与金夹岭草寇勾结?”苏公点点头道:“正是。”李龙惊道:“我二人甚是小心谨慎,怎的被他等发现?或是那凶犯因故杀人,时机巧合罢了。”苏公摇摇头,道:“想必你等行径过于大意,早已被他窥见,故而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赵虎思索道:“如此言来,莫非我等一出府衙便被其尾随了?”苏公捻须道:“此伙强人,神出鬼没,在城中多有耳目。今欲剿之,其必有细作,日夜潜伏,探听我等虚实。依此案推测,你等行径已然暴露,无有隐蔽可言了。”李龙惊道:“如此言来,那苕溪石牛渡酒家亦或遭害了?”赵虎闻听,惊呼道:“是矣,是矣。”苏公道:“不无其理,我等当速往一看。”遂引李龙、赵虎、苏仁前往。尉迟罗衣意欲前往,道:“金夹岭剿贼一战,单破虏将军并十余名军兵丧生岭下,实乃我官军奇耻大辱。若不报此仇,怎生面对亡灵?可恨那店家郭卜清与草寇勾结,暗通往来,传送消息,便是害我军兵之贼人,在下欲亲随大人追查此事,而后再行商议剿贼大计。”苏公道:“如此甚好。”说话间,五人出得北城门,往苕溪石牛渡而去。
近一个时辰,苏公五人来得苕溪石牛渡,却见不远处一家酒店,招幌飘动,只是店门紧闭,不曾开启。赵虎眼尖,诧异道:“怎的未开门招客?”李龙猜测道:“莫非他等闻得讯儿,已逃之夭夭了?”苏公急道:“快且上前看个究竟。”众人来到酒店门前,赵虎上前叩门,不见响应。苏仁笑道:“莫非如那棺木行一般,早被杀死在内。”尉迟罗衣道:“不如寻个趁手之处,入院一看便知。”众人然之。
☆、第四章 杀人灭口(4)
李龙寻得一处,翻入院中,开得大门,将众人引入。赵虎识得路径,直奔后院而去。院中无人,推开一间厢房门,却见地上倒着一具男子尸首,流得一滩污血,又见床上一个女人,满身污血,早被砍死。李龙、赵虎一眼便瞧得清楚,那男尸正是店家郭卜清。那女人想必是其浑家。二人嗟叹不已,道:“果如苏仁所言。”苏公查勘室内,却见桌案之上有一方石砚,旁置放一笔,兀自蘸有墨汁,除此无有可疑痕迹。苏公疑心,且去看郭卜清右手,指节间果有墨污。
众人出得房,入得另一间厢房,乃是伙计睡房,开门便见得四名伙计躺在床上,身首异处,满地鲜血,一颗头颅滚落在地,甚是可怕。李龙、赵虎暗自吃惊。尉迟罗衣叹道:“这厮好生狠毒。一夜间竟连杀六人。”苏公叹道:“数日之内,已十一条人命了。若算上金夹岭阵亡军兵,则近三十人了。此案若不勘破,苏某怎生面对湖州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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