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仁道:“那厮说甚么?”严微摇摇头,道:“那厮言语甚是怪异,我竟未听懂一个字。”苏仁惊诧道:“严爷擅长各州府方言,怎生听他不懂?”严微疑惑道:“那厮所言似非我大宋言语。”苏仁惊讶不已。苏公道:“严爷且往下言语。”严微道:“只见那黑影推门入得书房,闻得他与房中那厮言语,似有喜色。我暗中偷窥,却见那黑衣人自怀中摸出一卷书来。那厮接过书卷,细细翻阅,欣喜异常。我思忖道:却不知是甚书,令那厮如此欣喜?那厮又与黑衣人言语几句,那黑衣人唯喏,而后出得书房,自回房中歇息。房中那厮手不释卷,不时喃喃自语、不时拊掌大笑。我甚是焦急,又等候半个时辰,那厮方才起得身来。只见他翻倒座椅,竟取去底下木板,将那书卷置于其内。原来那座椅下竟有夹层!我暗自庆幸:若非亲眼见到,今夜岂非空手而归?那厮灭了油灯,取一盏灯笼出得房来,俯身在门前做了暗记,而后入右厢房睡了。又等候些时刻,估摸那厮入睡。我摸索至书房门前,细细察看,原来那门槛处横一根细线,想必那细线一端连着机关,若贸然入房,触断细线,必唤醒那厮。”苏仁笑道:“那厮端的狡诈。只可惜遇着严爷,此不过是班门弄斧。”
严微又道:“我入得房内,先将那座椅夹层内物什取出,又四下搜寻,自一木柜内寻得信笺、书札、字轴、画轴,无论好歹,悉数卷来。”苏仁笑道:“待明日那厮发觉,定气得七窍生烟、口鼻流血。”苏公取过一轴字卷,展开一看,竟是张旭《千字文》!苏公惊喜道:“原来王敦所失字轴竟也是他盗去。”严微喜出望外,取过一轴来看,竟是怀素《论书帖》,道:“大人且看,此可是怀素大师真迹否?”苏公细细辨认,字轴乃是草书体,共九行八十五字,正是怀素真迹。喜道:“此些皆是无价之宝。严爷此番功劳足以留芳百世。”众人皆笑。
严微道:“大人之言,未免过誉。”苏公道:“你等若知真相,便知苏某此言并非言过其实。”东方清琪道:“那厮究竟是甚来历?”严微思忖道:“严某窃以为,那厮似是敌国奸细。”东方清琪疑道:“严爷道他是辽国人,还是西夏人?”苏公笑而不语,又取过一封信笺来看,不觉一惊。众人见状,问道:“大人何故惊讶?”苏公将信笺与严微,严微细看,信笺中尽是男女缠绵话语,颇为污秽,并无称谓。苏公疑道:“写信之人莫非是他?那女子又是甚人?”严微疑道:“他是何人?”苏公摇头不语。那厢苏仁拿起一轴字卷,喃喃道:“此字怎的似是老爷所书?”严微也探头来看,惊异道:“确似大人手笔。”苏公斜眼看去,淡然一笑。
苏公又细看卷宗、公文、书札,尽是府衙失窃机密公文。东方清琪取出物什呈与苏公,道:“大人,可是这些?”严微、苏仁看去,却是些胭脂花粉、钗簪。苏公细看,点头道:“正是。”严微好奇道:“大人要东方盗取这胭脂花粉做甚?”苏公笑道:“到时自然知晓。”严微道:“待到天明,我等如何行事?”苏公叮嘱一番,严微、东方清琪只道:“大人放心”。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微明。苏公、苏仁、严微、东方清琪出了桃花斋,而后分道而行。
此时刻,东方渐亮,街巷中起早者不过三四人。苏公、苏仁沿街而行,回得杭州府衙,远远见得衙门口竟有衙役把守,又闻衙内有喧哗声。左右守门衙役见得苏公,急忙上前施礼,道:“苏大人,窃贼已被擒回。王大人正在刑堂审案。”苏公一愣,问道:“那窃贼何人?”衙役道:“非是他人,正是杭州兵马副统制邵秋水。”苏公惊道:“原来是他。”急忙入得府衙,只见王敦坐在大堂之上,厉声咆哮,堂下公差摁倒一人,正施以酷刑,直打得那人叫爹喊娘。王敦喝道:“好个邵秋水,今日便叫你省得本府的厉害?若吃打不住,快快招来。军中有甚同谋?宋盛何在?那《行烟经》何在?”
苏公入得刑堂,王敦望见,笑道:“苏大人,窃贼已被擒拿。”苏公上前,问道:“大人怎生擒得他?”王敦道:“昨夜,蓝捕头引一干公差隐于那破旧茅屋四下,只待那神秘之人前来。守得半夜,这厮果然来了,近得屋门前,见暗记已遭破坏,省得大事不妙,正待回身逃走,早被蓝恬等人围住,这厮始料不及,被众公差生擒。却原来是已失踪的邵秋水。”苏公道:“他可曾招认?”王敦恨恨道:“这厮端的嘴硬,死赖不肯言语。”忽闻邵秋水大声道:“卑职冤枉。”王敦闻听,大怒道:“死到临头,兀自狡辩。本府且来问你:你将《行烟经》盗出,趁夜卖与宋盛,那宋盛与你三百两银子,可有此事?”邵秋水反驳道:“大人不信小人之言,且唤宋盛来问对质。”王敦怒道:“宋盛是生是死,尚无从知晓。想必早已被你灭口了。”
苏公立于一旁,忽令众公差住手,道:“邵秋水,你且抬起头来。”那邵秋水强忍疼痛,勉强抬起头来,苏公细细端详,似有所思。王敦不解,正待询问。苏公附耳细语。王敦惊奇道:“苏大人所言可是真的?”苏公道:“此等事情岂可儿戏?”王敦大喜,令公差暂且押禁邵秋水,候时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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