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顺着那痕迹下行,那北坡果然崎岖,甚是难行,苏公连着滑倒三次,好一番周折,至一处平缓之地,四下皆是茅草,草深几近齐人头,忽见得那茅草四下伏倒,宛然一处草窝,分明是何物曾在此歇息。马踏月奇道:“莫不是那麒麟在此歇息?”苏公淡然笑道:“哪里是甚么麒麟,分明是有人至此。”马踏月诧异道:“大人怎知是人?”苏公指着草窝道:“那是何物?原来是一个酒壶。那麒麟岂能饮酒?分明是人!”
☆、第二章 木阴山顶(2)
但闻得苏仁道:“老爷且看。”苏公、马踏月闻听,回头来看,却见一处荆棘中挂得一块布条。苏公上前察看,道:“且看这荆棘,分明有人经过,被棘刺挂扯下布条来。”马踏月似有所思,道:“正是那日娘娘庙荆棘挂得吴掌柜头巾一般。”苏公点头,道:“此些棘刺甚是厉害,前端兀自生有倒钩,但若挂上,愈挣扎愈难脱开。”苏仁小心取下布条,呈与苏公,苏公细看那布条,乃是绸布,约莫一指宽,一尺长,金黄之色,布边甚不规整,分明是撕扯所致。
苏仁又环视四下,不见其他。苏公忽笑道:“那麒麟岂非亦是通体金黄之色?”马踏月惊诧道:“大人疑心那麒麟有假?”苏公笑道:“将军有何见解?”马踏月思忖道:“此物或是他人留下,与麒麟并不相干。”苏公笑道:“此绸布甚新,分明是近几日留下。”遂将布条纳入袖中。
至草窝处,苏公细细察看,道:“此处整饬得颇有些模样,分明是人为痕迹。料想有人曾在此歇息。”苏仁又察看四周,杂草齐整,远远见得山下石马庄屋舍,遂指与苏公看。因杂草甚深,苏公自草尖上望去,远远见得石马庄西侧三处屋舍,其中一处阁楼高出众屋,庄中其余屋舍被山体遮挡。马踏月小心拾起那酒壶,翻转来看,忍不住对着酒壶长哈了一口气,侧光细看,只见得壶身零乱,哪里辨认得出指印。苏公笑道:“此物表身粗糙,怎生辨出细微?”马踏月笑道:“如之奈何?”
苏公接过酒壶,道:“且看这酒壶壶身甚新,雕有日月图案,只是制作不甚精巧,非大户商贾人家所用;但亦非寻常酒肆酒壶粗糙,便是这酒壶,亦值得三四十文钱。又闻壶中酒味,将军可能判断是何酒?”马踏月接过酒壶,将壶口近得鼻前,细细闻过,思忖道:“似非佳酿。究竟何酒,难以判别。”苏公笑道:“今州酿既少,官酤又恶而贵,百姓不免闭户自酝。此酒端是市井自酿曲酒。”
马踏月笑道:“既是市井私酿,何尝知晓?”苏公笑道:“若是寻常百姓,此三四十文之酒壶焉肯轻易弃舍?”马踏月迷惑不解,道:“或是此人遗失在此,非是弃舍。”苏公道:“那此人在此做甚?”马踏月一愣,笑道:“或是男女厮会于此。”苏公笑道:“将军所言,不失为性情中人。”马踏月闻听,开怀大笑。苏公将酒壶交与苏仁,令其保管。
苏公三人见无路可行,复有寻原路返回,不想上山比下山容易许多,不消多时便爬将上来,那山顶山徐君猷急忙来迎,问道:“苏兄可有发现?”苏公满脸失望神色,连连摇头,只道一无所获。徐君猷笑道:“苏兄兀自多疑。”待三人上得山顶,稍作歇息,而后依南坡下山去了。
下得山坡,徐溜三人各自牵来马匹,徐君猷笑道:“苏兄,我等可回黄州城了。”苏公笑道:“我等既已至此,徐大人何不亲往石马庄,寻得那焦无泥,亲耳闻听麒麟现身盛况?”徐君猷笑道:“徐某早有此意,不过使苏兄之口道出而已。”苏公捋须而笑。
六人翻身上马,过得木阴谷,便见得前方石马庄,未入村庄,便先见得一道石坊,坊上刻有“石马庄”三字,左右刻有联语,不过此刻却贴有一副新联,斗大的字,“盛世麒麟现,太平社稷安”。徐君猷立于石坊前,笑道:“太平盛世,安居乐业,方是我等所望也。”苏公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徐溜、苏仁骑马在前,入得石马庄,早有一中年庄民上得前来,拦住去路,问道:“你等可是来见焦无泥焦爷的?”徐君猷闻听,诧异不已,与苏公低声语道:“莫非谭百丈早料到我等意图,早已遣人在此等候?”苏公摇头,思忖道:“若如此,他定会安置官吏在此,绝非乡野村民。”徐君猷遂上得前去,笑问道:“你怎的知晓?”那中年庄民笑道:“前几日,来此见焦爷的客人甚多,这两日,少有人来了。今见你等高头大马,衣着不凡,不知是哪里的员外老爷,欲来打听麒麟现身之事。”
徐君猷笑道:“正是正是,不知在焦无泥焦爷可在庄中?”那中年庄民道:“小人焦蜀,乃是焦爷堂弟,特在此等候外来寻访客人。”徐君猷笑道:“不想焦无泥考虑这般周到。”那焦蜀引徐君猷等至庄内,但见前面一处茶水摊,几张茶桌,数把竹椅,又有一案桌,上有红纸砚台并毛笔。那焦蜀至茶摊前,招呼道:“今又来了六位爷,欲见焦爷。”那茶桌旁一人急忙起身,迎上前来,拱手笑道:“诸位员外老爷,一路辛苦了。”焦蜀引徐溜至案桌前,那人摊开红纸,取过毛笔,笑道:“客爷请交纳六百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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