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苏公与家眷数人在山坡上栽植树苗,栽种了约莫三四十株,苏仁提水,一一浇灌。苏公抹了抹额上汗水,望着新栽的树苗,又望着前两年栽植的树木日益长大,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苏仁笑道待七八年后,树大茂盛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苏公幽然道,这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苏仁笑道,老爷栽树汗流浃背,竟还从栽树思想到了治国,端的有趣。苏公叹道,这是古人之言,并不是我说的。苏仁追问是何人,苏公笑而不答。
这时刻,却见得山坡下两人,急急上来。苏公眯着眼睛,眺望来人,淡然道:“定是太守徐大人遣徐溜又来寻我。”苏仁猜想道:“他等急急奔来,定是有甚紧要的事,莫非又有命案发生?”苏公淡然一笑道:“恐不是寻常命案,否则何至如此焦急?或是朝中的事?”苏仁思忖道:“或有老爷相干?”苏公一愣,心中忽然一震,暗道:莫非是圣上想起我子瞻不成?
正疑惑间,见得那两人风风火火上得坡来,待苏公望清楚来人面目,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是欧阳飞絮与一名随从。欧阳飞絮气喘吁吁,上得前来,急急道:“苏大人且帮我!”
苏公一愣,奇道:“不知出了甚事?以至欧阳掌柜如此焦急?”欧阳飞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急切道:“不是他事,是为了前几日那块千年的梅花血玉。”苏公疑惑道:“莫非这玉果真是那朱姓人家的祖传宝贝?”欧阳飞絮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昨夜飞絮家中失窃,这玉被人盗走了!”苏公一惊,道:“被人盗走了?”欧阳飞絮连连点头,大口喘息道:“正是,正是。”
苏公让欧阳飞絮歇息片刻,再慢慢说来,欧阳飞絮叹息道:“今早飞絮一起来,见得书房门开启,铜锁掉落一旁,急忙进室内一看,室内一片狼籍,地上甚多书卷。飞絮料想是来了窃贼,猛然想起桌案木屉中的玉石锦盒,盒中珍藏着这件玉器。飞絮快步上得前去,抽开一格木屉看去,哪里还有甚么盒子!飞絮不肯死心,又寻了余下木屉及他处,早已不见了踪迹。”欧阳飞絮说罢,唉声叹气。
苏公拈着胡须,问道:“府中可曾丢失了其他财物?”欧阳飞絮摇摇头,道:“只是不见了这玉石并锦盒。”苏公淡然道:“如此说来,那贼人不是寻常盗贼,分明是冲着此玉而来。”欧阳飞絮疑惑道:“冲着此玉而来?怎会这般?或只是巧合而已。”苏公淡然一笑。
欧阳飞絮皱起眉头,喃喃道:“飞絮经营古董商行二十余年,素来注重下人品行,非老实真诚者不用,数年来家中不曾有丢失物什的事发生。知晓飞絮有此玉的人甚少,知道我藏在书房中的人,少之又少,今却被盗走了,端的有些古怪。”
苏公淡然道:“这两日府上有何异常?可有外人来访?”欧阳飞絮思忖道:“只是昨日齐先生来过。”苏公疑道:“齐礼信?”欧阳飞絮点点头,思忖道:“齐先生便是为此玉而来。前日我等在大人快哉亭中说及此玉来历,齐先生只道回去查问了一番,昨日便来告知飞絮,此玉不是那朱姓人家的物什,可谓闻所未闻。飞絮猜想,定是那小子在何处拾得,当做石块玩耍。”
苏公疑惑道:“齐先生可曾到得你书房中?”欧阳飞絮点点头,道:“我二人便在书房中言语,飞絮兀自取出……”言至此,欧阳飞絮脸色顿变,满脸狐疑,喃喃道:“莫非是……”又茫然摇摇头。
☆、第一章 千年古玉(3)
苏公追问道:“莫非甚么?”欧阳飞絮满目疑惑,幽然叹息道:“莫非窃贼是他?”苏公拈须思忖,道:“如此说来,齐先生确实难脱干系。”欧阳飞絮摇摇头,喃喃道:“齐先生是正人君子,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绝非是他,绝非是他。”苏公淡然道:“财帛动人心!三五两银子,也许身端心正,但三五百银子,则未免不动贪心。”
欧阳飞絮迟疑道:“齐先生是午时来得,与飞絮言语了半个时辰,便告辞离去。昨夜,飞絮兀自在书房中读书,约莫亥牌时分方回房歇息。如此推想,那窃贼行窃端在亥牌时分之后。”苏公淡然道:“或是齐先生见财起心,待到深夜,潜入你家中,伺机行窃;也可能是他雇人前来。”
欧阳飞絮苦笑道:“飞絮与齐先生是多年好友,若说他图谋此玉,飞絮绝然不信。”苏公淡然道:“除却齐礼信,可有他人可疑?”欧阳飞絮摇摇头,思忖道:“除了齐先生,这两日没有其他客人来访。”一侧那随从低声道:“昨日,贾爷岂非来得书房外。”欧阳飞絮一愣,瞪了那随从一眼,那随从急忙垂头不语。
苏公看那随从,约莫二十五六岁,眉清目秀,满目惶恐,不由淡然笑道:“你这小厮,唤作何名?”那随从斜眼望欧阳飞絮,不敢多言。欧阳飞絮愠道:“苏大人问你,还不快些答来?”那随从唯喏,俯首道:“回大人,小人归我柔。”苏公笑道:“归姓甚少。传说此姓源于姬姓,是黄帝后裔,世守归藏国,也就是今秭归一带,后去藏字,余下归字,便成一姓。又有《左传》上说:胡子国,姓归,为楚所灭,后以为氏。”那归我柔眨巴双眼,茫然如坠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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