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侦探:苏东坡断案传奇_张旭军【完结】(457)

阅读记录

  舒牧一愣,惶恐的望了一眼徐君猷,问道:“逃脱了多少犯人?可曾着人缉拿?”常砉吱唔道:“只走脱了一人,辛捕头已着人四处缉拿了。”徐君猷淡然问道:“却不知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包天?”常砉忙答道:“是个坑蒙拐骗的泼皮,唤作元绿。”舒牧闻听是个泼皮,暗自松了一口气,正色道:“务必将此人捕获。”常砉唯喏。徐君猷叹道:“这些市井泼皮无赖,多是油盐不进之徒,有时确实令人头痛得很。”舒牧叹道:“也是教化不够,自小好逸恶劳、游手好闲惯了。黄冈城中,此等人甚多呀。”

  宴席罢,舒牧引众人到得花园中,园中有一座亭台,四下花开正艳,香气袭人。众人或在亭内饮茶,或在园中赏花。不远处,苏公与孟震站在水池旁,低头观赏那水中鱼儿,但见大小鲤鱼游来游去,其中兀自有数尾红鲤鱼,分外醒目。

  苏公忽然记起那方砚台,急忙召唤苏仁过来。苏公要了砚台,蹲下身来。孟震诧异不解,询问缘故。苏公低声相告,孟震惊讶道:“仵作验尸之时,怎的未曾听他提起?”苏公淡然笑道:“那仵作来之前,我便已经将砚台藏了。”

  孟震一愣,疑惑道:“苏兄为何要瞒过仵作?”苏公道:“但凡白骨案,时日久远,线索有如大海捞针,甚难断案。与骸骨相关者,都是紧要物证。此案最关键之物,或就是这方砚台。”孟震点点头,道:“既是关键证物,苏兄为何私藏,而不告知徐、舒二位大人?”

  苏公淡然笑道:“杀人害命,掘坑埋尸,这等阴谋之事,凶手行事时必然小心谨慎。今日,那崩塌露骸之处,挨着道旁,白日人来人往,甚是不便。苏某猜想,那凶手定是白日杀人,夜间偷偷掩埋尸首。如此推想,那凶手居住并不甚远。”孟震望着苏公,微微点头。

  ☆、第二章 书生苦信书(2)

  苏公又道:“那凶手可能就是田家庄或周围庄镇人,他思量埋尸之处,不可太近,又不可太远,如此容易负尸前行,又便于赶回来;掩尸之地,地形又当是他所熟悉的。今日白骨暴露,必然惊动四方,那时刻人多眼杂,若贸然示出砚台,恐走漏风声被那凶手闻得,故而藏匿了起来。”孟震连连点头,惊讶叹道:“苏兄端的小心谨慎。”

  苏仁忍不住插言问道:“那凶手为何忽略了这方砚台?莫不是他有意放置其中,意图嫁祸他人?”孟震闻听,不由一愣,思忖道:“不无这般可能。”苏公望着手中砚台,道:“这方砚台可能是凶器,也可能不是凶器。若是凶器,凶手从何处拿来?这砚台的主人是何许人?若不是凶器,为何与骸骨同在?其一,可能是死者之物,随身带来,故而凶手并未留意;其二,如苏仁所言,可能是凶手有意为之,意图嫁祸他人。但他要嫁祸何人呢?但凡意图嫁祸他人者,必有意留下线索,让人察觉,而不会随尸体同埋,若非今日暴雨,此骸骨或许数十年甚至百年不见天日,如此嫁祸他人又有何用处?”

  孟震眯着眼睛,思索道:“苏兄所言也有道理。寻常凶手隐秘埋尸,又怎会思量嫁祸他人。若如此,只能说此人狡猾至极。”苏仁低声道:“若凶手真的有这般狡猾,又将如何?”苏公端详着那方砚台,喃喃道:“无论如何,我等当先查明这砚台的主人。”孟震瞥望了砚台一眼,苦笑一声,道:“这砚台甚是寻常,苏兄又如何查起?”

  苏公翻转砚台,道:“砚台是文房磨墨、贮墨和掭笔所用,其源可追溯至三皇五帝之时,后历经春秋战国、秦汉隋唐,到得如今我大宋,砚台日益讲究精致,最著名者莫过于端、歙、洮、澄泥四大砚,此外因石质之不同,又有数十种甚至上百种石砚。但凡佳品,石质坚韧,纹路细腻,色彩沉着,吸水透水较弱,溶墨甚好,又易于清洗,不伤笔毫。我等写字之人若要得一方好砚,真可谓千金易得,一砚难求。东坡也有藏砚的癖好,前后经手数十余方佳砚,其中多半赠送他人,余下者遗失乌台,甚是可惜。此砚虽然坚硬,但石质平平,制作也非常粗糙,遮莫二十文钱便可买得。”孟震闻听,无奈的摇摇头,道:“这等砚台,比比皆是。苏兄仅凭此方砚台,若要查出主人,无异于东海寻针一般。”

  苏公点点头,轻轻叹息一声,蹲下身来,一手掬得少许清水,浇到砚池中,而后轻轻抚摩。不多时,砚池中泛出墨色。苏公倾了墨水,索性将砚台浸入水中,随手扯了一把水草,擦洗起来。待洗得干净后,可见砚石纹理,翻转过来一看,苏公忍不住惊喜道:“这砚背上有字!”

  孟震急忙凑过头来看,却见得砚台底部刻有一些字,字迹依稀可辨,是“桂折一枝,传圭袭组”八个楷体字,左下角残缺,但依然保留有“焦明”二字,只是较前八字小了许多。孟震道:“桂折一枝,传圭袭组。是喻指科举高中,取得功名。如此推想,这砚台主人是个寒酸秀才,一意苦读,只求他日能金榜题名,故而在砚台上刻下砚铭,勉励自己。”

  苏仁疑惑道:“众多制砚人在造砚之时,也在砚侧、砚背、砚盖上刻有砚铭,铭文多是雅致的诗句,或是警句。当卖主摆出数方相同的砚台,买主必定选买镌刻有自己喜好诗文的砚台。”孟震吃惊的望着苏仁,连连点头,笑道:“你这话甚是,我竟没有想到。如此说来,这字可能不是砚台主人所镌刻,而是制砚人早先便已刻好了的。”苏仁点头道:“这‘焦明’二字或是制砚人名号。”孟震不由叹道:“这砚台甚是寻常,便是寻得制砚人,他制作并卖出去的砚台不下千百,又怎的记得这方砚台的主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