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辛何道:“你且四下找寻一番,这厮埋藏的时候,定然做了暗记,且细心则个。”那青衣差吏疑惑道:“既做了暗记,为何刚才他自己却没有寻着?”辛何一愣,迟疑道:“或许是时日甚久,那暗记已经没有了。”那青衣差吏道:“若寻不着便将这破庙掀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要找寻出来。”那辛何骂道:“端的是条木鱼。若这般岂非弄得人人知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边说边找,约莫一个时辰,一无所获,甚是沮丧,口中兀自咒骂那元绿。辛何愤愤道:“还是将那腌脏泼皮抓来。”青衣差吏早已失望,连声附和。辛何道:“你且回去找得我二弟、三弟,一并去抓这厮。我一人去陈家镇便是。”二人言语间,出了破庙,分头去了。
苏仁不由好奇,出了土地庙,远远尾随着那辛何,一路无话,行了四五里路,进得一个镇子,那镇子边竖了石碑,上有“陈家镇”三字。辛何进得庄内,到得一户人家门前,扣着门环,不多时,有人开门,辛何进去了,而后那门又合上了。
苏仁远远望着,门前摆着石鼓,朱红大门,青砖高墙,是个殷实富裕人家。苏仁见一名中年村民肩扛农具路过,急忙上前询问打听,经那村民指点,这户人家正是县衙常砉常押司府宅。苏仁暗自叹道:“一个县衙押司,家宅竟这般气派?”
等候一顿饭时刻,大门开启,却见得常砉送辛何出来,二人拱手道别。苏仁尾随辛何,出了陈家镇,本以为辛何会依原路返回,却不曾料想辛何在一处三叉路口,走上另一条道。苏仁心中诧异,不知他往何处,索性一路尾随下去。又行了数里路,经过一处村镇,桥头处有一家酒肆,挑着破旧的旗幌,隐约见得“蓝记”二字。店内四五个客人正喝茶饮酒,闲言笑语,一旁放着农具渔具之类。或许是那辛何走的口干,快步入得酒肆,唤道:“店家,且来碗茶水。”苏仁不便进去,便在店侧的河旁看人垂钓。
那酒肆店主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面如桃花,颇有几分姿色,满面笑容上前倒茶水。辛何瞟着那妇人,道:“且给我打一壶酒。”那妇人连连点头,笑道:“客爷可有酒壶?”辛何摇摇头,道:“酒壶一并买便是。”那妇人倒了茶水,扭身去了。但闻得旁边桌上一个农夫低声笑道:“老子端的想捏那屁股一下。”同桌众人都低声笑了,一个渔夫怂恿道:“你这色鬼,老子借你个胆,你捏得他屁股一下,我给你十文钱。”又有两人附和道:“我等也各出十文。”那农夫满脸豪气,浑身是胆道:“说话算数?”那渔夫点头笑道:“若你没有捏得,便要赔我等三十文。”那农夫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沮丧道:“你等想诓老子的钱不成?”
说话间,那女掌柜自里屋出来,端着个酒壶,置于辛何桌上。辛何问道:“多少铜钱?”那女掌柜笑道:“这酒十文,酒壶五文,茶水免了,共十五文。”辛何摸出十五文铜钱,递与女掌柜,拿过酒壶,出了酒店。方出得酒店,便闻得店内一声惊叫,辛何扭头来看,只见那农夫惊慌逃出,那女掌柜拿着一根棒槌追了出来,气势甚恶,厉声呵道:“想摸老娘的屁股,有种的便上来摸。”
苏仁见辛何出来,便急忙跟上,正逢着那农夫逃跑出来,女掌柜追得甚急,那农夫惊慌失措,无路可逃,便躲到苏仁身后,那女掌柜追上前来,举着一根捣衣棒槌,厉声喝道:“你这厮有种就来摸,我蓝二娘可不怕男人摸呀。”那农夫惊恐道:“是他等戏弄我,我哪有这胆子。蓝二娘你便饶了我这一回吧。”苏仁看那妇人俏眉竖立,甚是泼辣,身后那农夫唬得战战兢兢,不由好笑,正想替那农夫求饶几句,话到口边,忽然一愣:“蓝二娘?这名字似曾在哪里听说过?”
苏仁稍加细想,便想了起来,正是在破土地庙中,那泼皮元绿曾说过“因一时蛮横,砸了庄上蓝二娘的酒铺”。苏仁不由仔细打量面前这妇人,心中思忖:这妇人果然不简单。转念又一想,这世道,妇人若不厉害,又怎能开店营生?
苏仁见辛何走远,不再多想,快步追了上去,那农夫少了屏障,唬得半死。扭身便跑,来不及上桥,竟奔桥下去了,谁知桥下无路,慌不择路,只得飞身跳到水里,气得那垂钓的人挥着钓竿,破口大骂。蓝二娘握着棒槌,站在岸边哈哈大笑。店中众人纷纷跑出来观看,个个笑得乐不可支。
☆、第四章 既死何用埋(3)
此时刻,苏仁走了三四十步远,闻听得笑声,不免回过头来张望,想着想着也笑了起来。待他再转回头来,无意间见得酒肆侧后一扇门开启,露出一张脸来,正好奇张望。苏仁看见那人面孔,不由一震,这厮分明就是那泼皮元绿!他竟然躲在这酒肆之中!他为何躲在这酒肆之中?在土地庙中,那元绿明明说:被那婆娘告到县衙,县令大人判小人坐牢三年。如此推想,这元绿越狱潜逃,一者是为了土地庙内某件值钱的宝贝;二者便是为报入狱之仇。他潜入这酒肆后院,待机报复蓝二娘。适才土地庙元绿被辛何二人追赶,竟又悄然潜入到蓝二娘酒店中了!
苏仁心中疑惑不解,但来不及细想,急急忙忙赶上辛何。一路上,那辛何不曾留意身后的人,待绕过几个山头,苏仁忽然醒悟,这条道路竟是通往黄州府城!辛何自黄冈县城到陈家镇,见过常砉后,又赶往黄州府城,是何用意?苏仁心中疑惑不解,不知不觉间到得黄州府城,此刻已是申酉时分。辛何进了城,穿街走巷,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苏仁惊诧不已:原来此处正是黄州府衙!他到黄州府衙来做甚?莫不是奉了黄冈县令舒牧之命,有事禀报太守徐大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