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闻听,恍然大悟,冯汜所言已然揭露了玄机。冯汜又道:“钢刀之下,我只得答应。那厮又威胁我,若透漏出半点消息,便要取我性命。苏大人,此事万望为我保密。”苏公点头,道:“不瞒冯掌柜,我与徐大人正暗查此案,冯掌柜且放心,不过凡事要小心些个。”冯汜连连点头。
苏公、冯汜出了厢房,往那茅房而去。苏公环视四下,忽然见得前方廊柱后异样,心中惊疑:莫不是有人尾随监视我等?待定睛细看,果然是一人!
苏公心头一震,却见那人忽的探出头来!
☆、第六章 一醉轩(1)
且说捕头颜未逐一盘问七步香酒肆伙计,众伙计所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颜未令衙役将两具尸首暂且移至义庄,而后封了酒肆,杨再、罗元等伙计各自回家。颜未又询问了街坊邻里,众人都摇头说不知情。原来戚胜夫妇为人小气吝啬,与街坊邻里颇不和睦。颜未无奈,思忖着去一醉轩看个究竟。颜未唤了捕快李青同行。
过了两条街,忽闻得身后有人低声道:“颜捕头。”颜未一愣,急忙回头张望,却见得身后站着一人,约莫四十四五岁,胖脸大嘴,身着紫色绸袍。颜未诧异,此人是谁?瞥眼看了李青一眼,李青茫然摇头。那人上前两步,满脸堆笑,拱了拱手,低声道:“颜捕头,我是陆记当铺的掌柜陆文。”颜未闻听,猛然醒悟,拱手笑道:“原来是陆掌柜,恕颜某眼浊,一时竟没有认出来,抱歉抱歉。敢问陆掌柜到哪里去?”那陆文嘿嘿笑着,又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有事与颜捕头说。”颜未一愣,问道:“陆掌柜有何事?”那陆文环视四下,将颜未拉到一处僻静角落,低声道:“与七步香戚掌柜有干系。”
颜未闻听,心中惊喜,问道:“果真?”那陆文点点头,低声道:“我适才就在七步香酒肆外,颜捕头询问街坊案情,陆某倒是有一事相告,但恐被奸人发现,便暗中尾随颜捕头。昨日未时,那戚胜曾到过我店铺中。”颜未一愣,疑惑道:“他到你店铺中做甚?”那陆文低声道:“我与那戚胜虽识得,但素无交情,他来我店铺,我也觉奇怪。戚胜只道要私下言语,我请他到了二堂。那戚胜便摸出了两张纸来,递与了我。我打开一看,却原来是两张房契。那戚胜说,因有紧急之事,想以两张房契抵押五百两银子,五日内连本带息还我。”
颜未诧异道:“五百两银子?你可曾问他有何急事?”陆文嘿嘿笑道:“我心中甚是好奇,不过本行有规矩,从不过问客人私事。”颜未点头,又问道:“你可曾与他五百两银子?”那陆文点点头,道:“那两张房契,一张是七步香酒肆,另一张是一处别院,我正巧知晓,两处足可抵得六百两银子。我便与他写了抵押文书,不曾想今日他竟死了。”
颜未皱着眉头,道:“那戚胜来寻你时,可有随行的人?”那陆文思忖道:“只他一人,没有见到其他人。”颜未思忖道:“那时刻,陆掌柜可曾留意那戚胜是否拿着一个蓝布包袱?”那陆文思索片刻,连连摇头,道:“不曾见他拿着甚么物什。”颜未疑惑道:“五百两银子甚是沉重,戚胜从你当铺走出,未免有些醒目了。”那陆文连连点头,道:“我与他的,不是五百两银子,而是折支的五十两金子,即便如此,我也再三嘱咐,一路小心则个。他笑道,无妨无妨。他小心收好,便起身告辞去了。目今想来,定是他不小心露了白,被歹人窥见,无端丢了性命。”言罢,连连叹息。颜未谢过陆文,陆文拱手离去。
颜未、李青复往城北而去,一路无话,将近一醉轩,颜未忽见得侧方树林中一人,探头探脑,行踪鬼祟。那人忽见得颜未、李青,急忙缩回头去。颜未顿生疑云,低声吩咐李青道:“侧方林中有一人,甚是可疑,你且依旧往前走,待我叫喊,便回过身来助我。”李青唯喏。
颜未回过身,依原路返回,过了树林,颜未瞧个角落,闪身藏了。不多时,树林中那人闪出身来,急急依着大道前去,行了四五十步,颜未忽然杀出,截住他的去路。那人何曾料想,惊恐万分,扭身便跑。颜未高声喝道:“休走!”拔腿便追,前方李青闻听叫喊,急忙回过身来,抽刀拦住了去路。
那人约莫二十三四岁,见前后被堵,只得站住,满脸堆笑,道:“官爷饶命。”颜未上前,冷笑一声,问道:“你这厮鬼头鬼脑,做了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且老实招来,若是欺蒙爷爷,定将你拿到班房中去。到得班房之中,大刑之下,不怕你不招。”那人闻听,惶恐不已,陪笑道:“不瞒二位官爷,小人适才在林中撒了泡尿。”颜未冷笑道:“撒尿便撒尿,为何见得我便跑?分明心中有鬼。且随我到衙门走一遭!”说罢,伸手便抓那人。
那人惊恐不已,拱手求饶,怯道:“官爷饶命,小人说实话便是。”颜未冷笑道:“爷爷早料到你这厮暗怀龌龊,快且如实招来!”那人甚是沮丧,叹道:“小人周久,以捕雀为生。今早,小人在前方林中打雀,见得了一桩蹊跷事。”颜未盯着周久,厉声问道:“甚么蹊跷事?”那周久道:“那时刻,小人正见得一只大雀,便伏在一处草木坡后,却见得林中来了两人,一人拿着一个大包袱,另一人拿着铁锄,行踪鬼祟。两人到得一处背阴地,一人挖起土来,另一人张望四下。小人好奇,便躲在隐蔽处偷看。约莫半个时辰,那两人方才离去,却已不见了那大包袱,小人猜想定是掩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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