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五人出了巷弄小店,花慈露头前引路。一路之上,花慈露满口后悔话,又责怪画屏如何如何无情。颜未、苏仁跟在他身后,不时问他些往事。苏公、红桃走在后面,苏公问道:“红桃姑娘平日里与佳佳可有往来?”红桃摇摇头,颇有些痛心,哀叹道:“我等风尘女子,整日里与客人陪酒作乐,少有见面。上一次见到佳佳,兀自是在上巳节那日春游。此番再见面,不想却是诀别了。”苏公叹息道:“人生如梦,何促何延,到头来终是一座坟茔。只可惜佳佳如此妙龄年华,过早离开人世。却不知他可否有意中情人?”红桃摇了摇头,叹道:“不曾听他说及。不过那石昶水公子对佳佳甚好,颇有些情义。”
苏公苦笑一声,叹息道:“好一个有情义。”红桃不解苏公话语之意,又不便问,只是瞪着一双眸子,露出迷茫之情,又有一丝忧伤痛苦。苏公又叹道:“名利之下,丑态百出,不想这评花榜竟生出这多事来,恁的可叹。世人又怎知,名利有如利刃两侧,可以伤人,也可以伤己。”红桃闻听,叹道:“苏大人说的是,佳佳一心只想着那梅花仙子,却不曾想反丢了性命。”
苏公淡然一笑,道:“红桃姑娘岂非也是为了梅花仙子而来的?”红桃苦笑一声,道:“若非妈妈逼我,我是不肯来的,至于头魁梅花仙子,佳佳本已十拿九稳,不曾想那画屏竟会下如此毒手。”苏公叹道:“昨夜院中四人,唯他有一个证人,你等反而脱不了嫌疑。”红桃道:“这画屏恁的狡猾,竟偷得月香的刻刀行凶杀人,意图嫁祸月香。幸亏有苏大人在,方才没有冤枉好人。苏大人定会将他真面目揭开。”
约莫半个多时辰,五人来得一处宅院前,花慈露示意众人,便是这里。苏公令苏仁上前打探,苏仁近得院门前,将拳头捶门。不多时,院门开启,一个老者探出身来,迷着一双昏花老眼,疑惑的打量苏仁。苏仁大声道:“借问一声,刘爷可在?”那老者莫名其妙,反问道:“哪个刘爷?这里没有姓刘的。”苏仁不免意外,疑惑道:“刘爷怎的不在这里?你这老者是何人?”那老者一愣,急忙辩解道:“这是朱春涧家宅,我是老家人朱竹,你定是找错人家了。”
苏仁拱手道:“断然不会错的,我是受水云间的画屏姑娘之托,来朱爷家给刘爷送口信的。”那老家人朱竹连连摆手,道:“我已说过,这里没有姓刘的,你往别处去寻吧。”正待关门,忽又想起甚么,问道:“你说的是水云间的画屏姑娘?”苏仁连连点头,笑道:“你或许不认得刘爷,但你家朱爷一定知道的。请问朱爷可在家中?”那老家人朱竹听了苏仁言语,觉得有些道理,点点头,又疑惑道:“我家老爷适才已随岳爷等到水云间去了。”苏仁一愣,疑惑道:“朱爷到水云间去了?还有岳爷?我怎的没有见着?”那老家人朱竹道:“定是走的不同道,因此错过了。”苏仁连连点头,急忙谢过老家人,拱手道别。
苏仁在拐角见了苏公等人,将前后说了。那红桃闻听“朱春涧”,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蹙眉思索着甚么。颜未道:“既如此,我等速速赶往水云间。”苏公点头,瞥眼望红桃,那红桃终究是温柔乡中弱不禁风的女人,如此来回赶路,脸色苍白,甚是疲倦。苏公怜惜,令他先回玉壶冰阁楼。红桃先行回去,不题。
且说苏公四人赶到水云间,花慈露是水云间的常客,颇有人缘,很快便打探到朱春涧在寻梅轩内。花慈露引着苏公三人依曲廊而行,来到寻梅轩外。那寻梅轩内有十余株桃树,此时刻结满了桃子,桃林中有青瓦白墙房,又有一座四角凉亭。凉亭处传来言语声,颜未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借着桃林的遮挡,蹑手蹑足摸将过去。
这时刻,听得凉亭处有人笑道:“今年花榜梅花仙子端是画屏小姐无疑了。”又有人笑道:“此事全倚仗岳爷。”先前那人笑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要谢的话,还是谢我家老爷吧。”又有人连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又有人道:“来来来,且饮一杯。”从他等言语推测,应有四五人。
苏公看了看苏仁、颜未,低声道:“我等且先出去。”正说话间,忽自曲廊过来了一名丫鬟,端着果品,猛然见着桃树后四人,不由尖声惊叫起来,引得凉亭内有人警觉,一名三十余岁的白袍男子跑将过来,望着颜未等人,厉声呵斥道:“你等是何人?”
颜未正待回话,那白袍男子望见花慈露,脸上露出一丝嘲笑,道:“原来是花掌柜,你邀来一帮人在此做甚?画屏姑娘不在,可往玉壶冰阁楼去寻他。花掌柜气势汹汹,莫不是来寻我的?”
苏公听得明白,此人定是那朱春涧。花慈露脸色难看,一阵红一阵白,一时竟想不出甚么话语反驳。苏公捋须笑道:“想必你就是朱春涧朱爷吧?”朱春涧望着苏公,满是蔑视,道:“是呀,又如何?”
苏公冷笑道:“画屏姑娘若夺得花魁,是我家花老爷的功劳,与你等何干?”那朱春涧闻听,哈哈大笑,指手画脚道:“你等无知小人,知晓甚么?我劝你等快快滚蛋,若惹得老子性起,打你个哭爹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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