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没有说错啊。”我说。
“是的。只有凯尔一个人知道那家伙的长相。”她说,“我们不知道他开什么样的车,不知道他的真名,也不知道——妈的,德克斯特。我只知道他抓走了凯尔。”她重重地喘了口气。“马修斯给凯尔在华盛顿的那些人打了个电话,还说除此之外他也无能为力。”她摇摇头,显得很憔悴。“他们星期二上午会派个人过来。”
“那好啊,”我说,“我是说我们知道这家伙是个慢性子。”
“星期二上午,”她说,“差不多还有两天的时间。德克斯,你觉得他会先从哪儿下手?会先切除掉一条大腿还是一个胳膊?会不会同时切除掉大腿和胳膊?”
“不会,”我说,“一次切除掉一个零件。”她死死地盯着我。“这很有道理,不是吗?”
“没道理,”她说,“我觉得什么都没道理。”
“德博拉,那家伙的目的不只是切除掉胳膊和大腿。他只是这样做而已。”
“他妈的,德克斯特,你说清楚一点。”
“他的目的是彻底摧毁受害者,从肉体和心灵上彻底摧毁他们,使他们永远无法康复;将他们变成只会叫唤的植物人,除了永无止境的恐惧外,什么都不知道。切除胳膊、大腿和嘴唇只是他——什么?”
“哦,天哪,德克斯特。”德博拉说。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了一起,那表情自母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转过脸去,肩膀开始颤抖。这让我感到有点不安。我是说,我感觉不到情感,而我知道德博拉经常能感觉到。可她轻易不会流露出自己的情感,除非你将发火也算做一种情感。她现在正眼泪汪汪地抽泣着,我知道我可能应该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好了,好了”,或者说一些同样深邃且富有人性的话,可我硬是做不到。这是德布斯,是我妹妹,她会知道我是在做戏,然后——
然后怎么样?切断我的胳膊和大腿?不会,她最多只会要我别再做戏,让我继续扮演我那牢骚满腹的警官角色。就连这也比她目前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要好得多。总之,这显然就是那种需要人类做出反应的时刻,而且由于我多年一直对人类进行研究,知道人类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我决定如法炮制。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说:“好了,德布斯,好了。”这听上去比我担心的还要愚蠢,可她却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抽泣起来,因此我估计这样安慰她好像没有错。
“你真的能在一星期里爱上一个人吗?”她问我。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做到。”我说。
“我实在接受不了,德克斯特。”她说,“如果凯尔死了,或者变成——哦,上帝啊,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她又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再次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我说。
她使劲吸了一下鼻子,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巾,擤着鼻子。“别再说了。”
“对不起,”我说,“我不知道别的该说什么。”
“你告诉我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告诉我怎样抓到他。”
我坐回到那摇摇欲坠的小椅子上。“恐怕我做不到,我对他所干的这一切没有多少感觉。”
“胡说八道。”她说。
“我说的是实话。我的意思是,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并没有杀死人,这你知道。”
“德克斯特,”她说,“你比凯尔更了解这家伙,尽管凯尔知道这家伙是谁。我们必须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她咬住下嘴唇,我害怕她再次开始抽泣,如果是那样我会完全束手无策,因为她已经说过我不能再说“好了,好了”之类劝说她的话。但是她振作了起来,只是擤了一下鼻子,重新变成了我所熟悉的那个精干的警官妹妹。
“我试试看吧。我是否可以假定你和凯尔已经进行过基本调查了?也就是说询问过证人什么的?”
她摇摇头。“我们没有必要。凯尔知道——”她为自己使用了过去时态而停了下来,然后坚定地接着说:“凯尔知道是谁干的,而且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你再说一遍,他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德博拉皱起了眉头。“好像不是。凯尔说名单上有四个人住在迈阿密,其中一个已经失踪,凯尔估计这个人已经被抓,但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时间来监视剩下的三个人。”
“德博拉,那四个人都是谁?凯尔怎么会认识他们?”
她叹了口气。“凯尔没有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但这几个人都属于某种组织,在萨尔瓦多,和这个……丹科大夫在一起。所以——”她摊开双手,显得很无助,这对她而言是一种全新的表情。虽然这给她增添了一种小姑娘的迷人神情,却让我更有了一种被利用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快乐地疯狂运转,陷入到最糟糕的麻烦之中,然后让精力充沛的德克斯特来收拾残局。这真是不公平,可你又能怎么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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