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一路扶持科迪,我意识到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接受与丽塔订婚的事实。我真的能经受这一切吗?彻底抛弃无忧无虑的单身生活,过上幸福的家庭生活?说来也怪,我还真认为自己一定能做到。为了孩子你当然应该作出一点牺牲,而一旦有了丽塔这个永久的掩护,我就会变得更加低调。婚姻幸福的人不大可能干我毕生所追求的那种事。
或许我可以完成这一壮举。我们到时候看吧。当然,这只是在拖延时间,既无法让我更早地与雷克尔共度那个夜晚,也无法让我更快地找到丹科。我收拢杂乱的思绪,重新望着那份名单:博尔赫斯和奥布雷已经处理完毕,还剩下阿科斯塔、英格拉姆和莱尔,而且这三个人仍然不知道自己与丹科大夫有约。两个完了,还有三个,这还不包括多克斯。多克斯这会儿一定正在感受刀刃的锋利程度,背景中有蒂托·蓬蒂在演奏舞曲,大夫手握明晃晃的手术刀俯身看着他,然后带他体验肢解之舞。和我一起跳舞吧,多克斯。正如蒂托·蓬蒂所唱的那样,Baila conmigo amigo。(和我一起跳舞吧,朋友)当然,如果没有了双腿,跳舞就会困难一些,但至少可以尝试一下。
与此同时,我正转着圈翩然起舞,仿佛那位慈悲的大夫已经卸掉了我的一条腿。
好吧,我们假设丹科大夫的确在他受害者的家中,而且这个受害者还不是多克斯。我当然不知道那会是谁。那我的出的结论是什么?如果科学探究无法实施,剩下的就只有碰运气猜测了。这太简单了,亲爱的德克斯特。伊尼米尼迈尼莫——
我的手指落在了英格拉姆的名字上。这么说,这很肯定,对吗?我就是挪威的奥拉夫国王。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我曾无数次站在这里,偷偷望着街对面,那里停着一辆褐紫色的福特金牛,里面坐着多克斯警官。那里现在没有他的身影。除非我找到他,否则哪里都不会再有他的身影。他想要我的命,想送我进监狱,而我会非常高兴地看到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次一部分或者一次全部,这没有什么区别。可我此刻正在加班加点,将德克斯特那威力无比的大脑机器用到了极限,为的是救他一命——好让他要我的命或者送我坐牢。我觉得生活这个概念被人高估了,难道不是吗?
或许是这种啼笑皆非的事惊动了它,几乎滚圆的月亮从树后悄悄爬了上来。我想歪凝视得越久就越感受到那熟悉的邪恶月亮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它刚刚在天边露出一角,正喋喋不休地轻声嘀咕着,对着我的脊梁骨喷出一团团热气、一团团冷气,怂恿我去行动,直到我拿起车钥匙向门口走去。干吗不去看个究竟呢?最多只需一个小时,而且我还不必向德博拉和丘特斯基解释我的思路。
我意识到这个念头之所以吸引我,部分原因是这样做又快又简单,如果有收获的话,我的回报便是明天晚上可以自由自在地与雷克尔相约——更重要的是,我越来越渴望先来一点开胃小吃。为什么不先拿丹科大夫热热身呢?如果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谁会说我不应该呢?如果为了抓住丹科就必须救下多克斯,那好吧,谁也没有说过生活完美无缺。
于是我上了车,沿着迪克西公路向北行驶,然后进入95号州际公路,向前一直开到79街海堤,再从那里直接驶到迈阿密海滩的诺曼地区,英格拉姆就住在这里。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我沿着街道慢慢向前开,经过了英格拉姆家。他家的车道上停着一辆深绿色面包车,很像丹科几天前撞毁的那辆白色面包车。面包车停在一辆很新的梅赛德斯车旁,与这豪华小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啊哈,我想。黑夜行者开始低声鼓励我,但我继续向前,绕过路上的弯道,经过英格拉姆家,在一个空车位上停下车,然后将车泊在街角。
从周围的环境来看,那辆绿色面包车显然不属于这里。当然,有可能英格拉姆家正在粉刷屋子,工人们决定把活干完后再走。但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黑夜行者夜深有同感。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德博拉的电话。
“我可能已经有所发现了。”她接通电话后,我对她说。
“怎么用这么长时间?”她说。
“我觉得丹科大夫就在英格拉姆家,在迈阿密海滩这边。”我说。
德博拉愣了一下,我几乎可以看到她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向她解释这只是个猜测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于是我简单地说:“一时跟你解释不清,老妹,但我认为我没有错。”
“你认为,”她说,“可你并不肯定。”
“再过几分钟我就能肯定了,”我说,“我的车就停在他家旁的街角,他家门前停了一辆面包车,与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待着别动,”她说,“我一会儿给你回话。”她挂了电话,丢下我继续监视英格拉姆家。我所在的位置角度太别扭,要想将屋里的情况真正看清楚,我伸长的脖子上肯定会涨出一个大肿块。于是我调转车头,正对着街角,英格拉姆家就在那里。我调转车头的时候发现那屋子正在讥笑我,然后我就看到了——它那肥大的脑袋从树枝间探了出来,将模糊不清的亮光洒到散发着腐臭味的大地上。月亮,那时刻放声大笑的灯塔。它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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