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说那种‘老’。”我说,感到冰冷的死神手指轻轻刮过我的脑门,半晌还能感觉到它那微弱而颤抖的手的存在。从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这儿得到一个清晰的描述是不大可能了,她对所有大人都不感冒。显然德博拉选择去跟笨警察拿情报是个比较聪明的决策。跟孩子费劲是没戏的,不过我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对于像我目前这样脑动力不足的人来说,需要灵感的刺激。如果那个吓人的家伙是斯塔扎克,他返回来找我算账,倒还说得通。“你还记得他的别的什么吗?他说话带不带口音?”
她摇摇头:“你说像法语口音的那种?不,他发音很正常。谁叫科特?”
如果说我的小心脏听到她这话后翻了个个儿,那是夸张,但我的确感到心中一凛。
“科特就是我刚看过的那个死了的家伙。你干吗问这个?”
“他说,”阿斯特说道,“他说科迪将来会成为一个比科特强得多的帮手。”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战滚过德克斯特的小宇宙上空。“真的吗,”我说,“多好的人哪。”
“他一点儿都不好,德克斯特。我们跟你说过了,他很吓人。”
“可他到底什么样子呢,阿斯特?”我有气无力地问,一点不抱希望,“如果我们连他什么长相都不知道,怎么抓住他呢?”
“你用不着抓他,德克斯特,”她说,仍然带着那种有些不耐烦的口气,“他说时候到了,你就会找到他。”
地球停转了一刹那,足够让我感觉到每一滴冷汗从毛孔瞬间奔涌而出。我稍稍恢复了神智之后,问她:“他原话到底是怎么说的?”
“他说等时候到了,你会找到他的。我刚说了。”她说。
“他是怎么说的,”我说,“‘告诉爸爸’‘告诉那家伙’,还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告诉德克斯特,’”她很慢很慢地说,好让我能听懂,“就是你。他说,‘告诉德克斯特他会找到我的,等时候到了。’”
听了这话我本该更害怕。可奇怪的是,我没有。事实上,我感觉好了一点。现在我肯定了,绝对有人在跟踪我。上帝还是死神,已经不再重要,他会等时候到了降临,不管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除非我先下手为强。
这想法很蠢,是照搬高中生更衣室打架的战术?自己目前的表现是完全没有能力提前哪怕半步,更别说找出他了。这么久以来,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眼睁睁看着他跟踪我、吓唬我、追赶我,把我吓得体如筛糠,我这辈子还没有被吓成这样过。
他却知道我是谁,我做什么,我在哪儿。我却连他的长相都不知道。“求你了,阿斯特,这很重要,”我说,“他高个子?留胡子?古巴人?黑人?”
她耸耸肩。“只是,你知道,”她说,“是白人。他戴眼镜。就是个普通人,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德博拉一把拉开了门,一屁股坐进驾驶座。“额滴神哪,”她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家伙居然还会自己系鞋带?”
“你是说萨青斯基警察没说出来什么?”我问。
“他说了一卡车的话,”德博拉说,“可都是脑死亡的废话。他觉得大概有个家伙开了辆绿色汽车。没了。”
“蓝色,”科迪说,我们都转过去看他,“是蓝色的。”
“你肯定?”我问他,他点点头。
“那我是该信这个小孩儿呢,”德博拉问道,“还是信一个上岗十五年但满脑子一无所知除了大便的警察?”
“你不该老是说脏话,”阿斯特说,“你已经欠了我五块半罚金了。而且,科迪说得对,是蓝色的。我也看见了,就是蓝色的。”
我看着阿斯特,同时也感觉到德博拉用目光逼视我的压力,于是我又转过去看她。
“哦?”她说。
“哦,”我说,“别说脏话。这儿是两个非常聪明的孩子,而萨青斯基警官绝对不会受邀加入门萨俱乐部。”
“你觉得我该信他俩。”她说。
“没错。”
德博拉琢磨了一会儿,嘴巴动着好像真的在咀嚼什么很硬的食物一般。“好吧,”她最后说,“那么我现在知道他开辆蓝色车,跟迈阿密每三辆车中就会有的一辆那样。教教我这能怎么帮到我。”
“威尔金开蓝色车。”我说。
“威尔金被监视着呢,你傻啊。”她说。
“给他们打个电话。”
她看看我,咬咬下嘴唇,然后拿起她的警用电台,出了汽车。她谈了几句,我听见她的音调提高,接下来她又说了几句她的经典脏话,阿斯特边看边摇头。最后德博拉又冲了进来。
“杂种。”她说。
“他们把他看丢了?”
“不,他就在那儿,他自己家里。”她说,“他刚刚开车回家,进了房间。”
“他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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