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终于把大致的内容说出来了。会议室里有那么一两个人皱起眉头沉思着。我几乎能听见他们脑筋在转动的声音。
可拉戈塔只是点了点头。“警员,这个想法嘛……还真有趣。”她说。她把“警员”这两个字说得特别轻,目的是要提醒大家这儿很讲究民主,任何人都可以发言,可是实际上……“不过,我还是相信最好的选择是把目击者找到。我们都知道那个案子是有目击者的。”她微微一笑,那是一种策略性的、羞涩的微笑。“没准儿还是个女的。”她补充了一句,以显示自己的机智。“肯定有人发现了凶手。这一点我们从证据中可以看得出来。所以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集中到这一点上来。把那种死马当做活马医的事情留给布劳华德县警察局去做,怎么样?”说到这儿,她打住了,等着会议室里发出赞许的笑声。“不过,摩根警员,你还是继续跟那些妓女保持联系。她们跟你比较熟。对此,我要感谢你。”
天哪,拉戈塔还真有一套。她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不让任何人去考虑德博拉的建议,把德博拉撂在了一边,讲了一个她要与布劳华德县警察局之间展开竞争的笑话,就把全组的人都拉了过来支持她的观点。而这一切她只用了简单的几句话。我真想为她鼓掌叫好。
不过,我是站在德博拉那边的。德博拉这下可丢了大面子。她张开嘴巴,然后又合上,我看着她下颌的肌肉拧成了一个结,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让面部表情恢复到普通警察特有的那种神态上来。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举动,但说真格的,要把她跟拉戈塔相比,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会议的最后几项议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刚才那些事情讲完之后大家都觉得无话可说了。拉戈塔家长式地讲完话之后,就宣布散会。我们又来到了大厅里。
“她真该死。”德博拉压低嗓门说。“她真是该死,该死,该死!”
“是该死。”我附和着。
她瞪了我一眼。“谢谢了,哥。你帮了我的大忙啊。”
我朝她扬起眉毛。“可是咱俩商量好了,我不介入。所以功劳全是你的。”
她咆哮起来。“功劳不小。可她让我出了洋相。”
“好妹妹,这是你尊重她,对她做出的让步嘛。”
德博拉看了看我,眼光又游移开去,然后很厌恶地举起双手。“那我应该说什么呢?我连侦破小组的成员都不是。我去参加会议是因为局长非得让我进去不可。”
“可是局长并没说他们一定得听你的呀。”我说。
“他们是不听我的,也不会听我的,”德博拉伤心地说。“这样一来我非但进不了凶案组,恐怕连我的前程也全给毁了。德克斯特,我恐怕要当一辈子处理违章停车的交警了。”
“还有一个办法,德博拉,”我说。这时她面对着我,脸上的神色显示出她仅抱有三分之一的希望。
“什么?”她问。
我朝她笑了笑,是那种安慰、挑战,“我并不是行家里手”的微笑。“把那辆货车找到。”我说。
过了整整三天,我养父的女儿才来找我。隔这么长时间不跟我联系,这对她来说是少有的。那是星期四的午饭之后,她走进我的办公室,满脸的不高兴。“我找到了。”她说,我一下子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
“找到什么了,德博拉?”我问道。“是找到你发脾气的原因了吗?”
“那辆货车。”她说。“那辆冷藏货车。”
“这可是好消息呀,”我说。“那你干吗做出这幅凶样子,好想要给什么人一记耳光似的?”
“因为我正是在搜查犯罪分子,”他说着,把一沓纸扔到我的桌子上,一共有四五页,都是订在一起的。“瞧瞧这个。”
我拿起纸,在第一页上瞥了一眼。“哦,”我说。“一共有多少辆?”
“23辆,”她说。“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共有23辆冷藏货车被盗。据交警说大多数都是在运河里发现的,都给放火烧了,这样车主就可以去领保险金。没有人肯花大力气去找。对这样的案件从来就没人肯花大力气去侦查,将来也不会有人把这当回事。”
“欢迎到迈阿密来。”我说。
德博拉叹了一口气,从我的手上拿过那份清单,无精打采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好像突然之间她的骨头全没了似的。“我没办法进行全面的调查,我一个人无能为力。那得花上好几个月。真见他妈的鬼,德克斯特。”她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德博拉,对不起,”我说。“现在咱们得等。”
“就这样干等着?”
“就这样。”我说。
就这样了。我们就这样又等了两个星期。
然后……
双面法医Ⅰ 第九章 凶杀正在进行时
我醒来时全身是汗,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但确信又有一起谋杀案即将发生。在离这儿不远的某个地方,凶手又在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猎物,就像一条围着礁石转圈的鲨鱼一样在这座城市里游荡。对此我十分确定,几乎可以听到这个凶手撕扯开塑胶带发出的那种霍霍作响的声音。她正在那里给隐伏在体内的黑夜行者加餐。他的那位摄足能量后的黑夜行者,挑衅着我心中的嗜血的欲望。睡梦中,我的魂魄随着他慢慢地兜着圈子,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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