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其量只不过是一辆冷藏货车,此刻正飞快地越过迈阿密海滩,收音机里重金属摇滚乐电台的节目主持人正在粗声粗气地说话。不是这个杀手,也不是某种神秘的力量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满城乱窜。这种假设太愚不可及了,是一般人都难以启齿的,更不是头脑清醒、冷酷无情的德克斯特会去干的。
我的脑袋耷拉在方向盘上。这是一种真正的人的体验,经历这种体验真是太奇妙了。现在我明白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是什么感觉。我能听到不远处吊桥上的铃声在告诉大家:桥马上就要拉起来了。叮叮叮。吊桥拉起来时提醒大家的铃声对我已经停止运转的大脑发出了警告。我打了个哈欠。是回家的时候了,回家睡觉去。
我的后面有发动机启动的响声。我朝后瞥了一眼。
桥墩下面的加油站背后那辆冷藏车绕了一个小圈之后冲了出来。它摆动车尾超到我的前面,继续加速,驾驶室的车窗里隐约一动,一个模糊的东西砸在了我的车身上,只见哐的一声响,车身一定给砸了一个坑,得花一大笔修理费。我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等待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看。那卡车飞驰而去,撞断了吊桥上一个木头栏杆,就在吊桥开始上升的时候,它猛地加速跃了过去,一下子蹿到了桥的另一边,看守吊桥的人探出身子,尖声叫嚷。但那辆卡车已经到了桥的那一边,回到迈阿密市区去了,这时桥已经生得很高。不见了,我没戏了,彻底地不见了踪影,仿佛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我永远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我追寻的那个杀手呢,还是迈阿密一个普通的混蛋。
我下车来察看汽车被砸的地方,只见车身给砸了一个很大的凹坑。我环顾四周看那个家伙扔的是什么东西。
那玩意儿已经滚到了三五米之外,停在了街道的中央。即使隔着这么远,我也看得很清楚。这是迎面驶来一辆车,车灯把那个东西照得一清二楚,我再也没有任何疑惑了。那辆车突然转向,一下子撞上了护栏,喇叭还在响个不停。司机发出阵阵尖叫。我走近那个东西,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是的,没错。就是这个东西。
一个女人的脑袋。
我弯下腰去看个仔细。只见这个人头是被齐刷刷地切割下来的,刀法十分娴熟。切口的边缘几乎没有血迹。
“谢天谢地,”我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笑了——干吗不笑哇?
这不是太妙了吗?毕竟我没有精神失常。
双面法医Ⅰ 第十章 镜子之谜
早上八点刚过,拉戈塔来到我的汽车旁,我正坐在车身上。她那被西装裤子绷得紧紧的臀部靠在了车上,朝我挪过来,最后我们俩的大腿挨在了一起。我等待着她说点什么,可她此时好像无话可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我就这样坐了好几分钟,看着吊桥,感受着她腿上的温度,心里纳闷我那位腼腆的朋友驾着冷藏货车究竟逃到哪儿去了。就在我安静地遐想的时候,忽然我感到大腿上有一股压力。
我朝下看了看,只见拉戈塔正像揉面一样捏着我的大腿。我抬头看着她的脸。她也回望了我一眼。
“尸体找到了。”她说。“头之外的其它躯体。”
我站起身来。“在哪儿找到的?”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有人在大街上发现了没有躯干的人头,到她这里来报案似的。不过她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在OfficeDepotCenter(冰球场)。”她说。
“就是飞豹队打球的地方?”我问道,仿佛觉得一个冰冷的小指头戳穿了我的全身。“在冰上?”
拉戈塔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着我。“你说的飞豹队,”她说。“就是那只冰球队?”
“我想那支冰球队就叫这个名字。”我说,这句话完全是不由自主地说出口的。
她撅起了嘴唇。“尸体是在球门网里发现的。”
“是客队的球门还是主队的球门?”我问。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有什么区别吗?”
我摇了摇头。“只是开个玩笑,探长。”
“因为我不知道哪边是客队的球门,哪边是主队的球门。我想找个懂冰球的内行。”她说着,眼睛从我的身上游移过来,扫了一眼乱糟糟的人群,寻找带冰球的人。“这种事你居然还能开玩笑,真有意思。”她又补充了一句。“什么叫做——”她皱了皱眉,极力回忆着,“什么叫SAM—BOLIE呀?”
“什么?”
她耸了耸肩膀。“是一种机器。在冰上用的。”
“是赞博尼(Zamboni)磨冰机吗?”
“不管叫什么名字吧。开这种机器的伙计今天早上为训练做准备的时候把这机器拖了出来。有那么一两个运动员想去得早一点?他们喜欢新鲜的冰,所以这个伙计——”她迟疑了片刻“——这个开赞博尼的驾驶员?在训练日都来得比较早,然后把机器开到了冰上?他还看到几个袋子堆放在一起。在球门网里?于是他从机器上下来想瞧个究竟。”她又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这会儿多克斯在那儿。他说那个伙计情绪太激动,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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