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沃斯基并没有刻意保持安静。他没料到有人会来打扰他——当然也没有料到我的到来。我听着他的脚步声和身后电线圈的嚓嚓声。越来越近——
他出了门,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仍没看见我,却看见了那些照片。
“噢!”他惊了,仿佛肚子被人猛击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呆呆地张着嘴巴,身子不能动弹。我一下子跳到他的身后,用刀尖抵住了他的脖子。
“别动,别出声。”我说。
“嘿,听着——”他说。
我动了一下手腕,把刀尖往他下巴下面的皮肤里一戳。他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一小股鲜血喷射而出。这本来是不必要的痛苦。为什么有人就是不肯听话呢?
“我说了,别出声。”我再次警告他,这下子他果然安静了。
接着我能听到的只有我撕塑胶带的声音、加沃斯基的呼吸声和黑夜行者那无声的暗笑。我用塑胶带封住他的嘴,用一段铜线缠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到另一堆热缩塑料包装膜旁。我只用了几分钟就把他捆绑起来,绑在了那张临时工作台上。
“咱们谈谈”。我们(我和黑夜行者)用黑夜行者那温和而冷酷的声音说。
他不知道我是否允许他说话,再说塑胶带贴在嘴上他很难说出话来,于是他就干脆不吭声。
“咱们来谈谈那些失踪的小姑娘。”我们说着,撕下他嘴上的塑胶带。
“呀呜——呜——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他说。但他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我想你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告诉他。
“不——不知道。”她说。
“你知道。”我们说。
也许只要他聪明一点说出一个字来,我的计时就结束了,今夜的全部工作也就结束了。可是他变得强硬起来,昂着头看着我闪光的脸。“你是什么人,是警察还是什么?”他问。
“不。”我们说着,一下子割下他左边的耳朵,这个耳朵靠我们最近。刀子很快,有一阵子他简直不相信我们会割他的耳朵,他永远地没有了左耳朵。于是我们把割下的左耳朵扔在他的胸口上,让他相信我们是来真格的。他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猛吸了一口气想大声叫喊。但是还没等他喊出声来,我就用一把塑料薄膜堵住了他的嘴巴。
“别这样,”我们说。“要不,就让你死得更惨。”哦,当然我们是说话算话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必要让他知道这个。
“那些失踪的小姑娘怎么样了?”我们温和而冷酷地问。等了片刻,我注视着他的眼睛,确信他不会叫喊,这才把塞在他嘴里的东西扯出来。
“天哪,”他粗声粗气地说。“我的耳朵——”
“你还有一只耳朵,照样能听见,”我们说。“给我们说说照片上那几个姑娘。”
“我们?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天哪,痛死我了。”他抽泣起来。
有的人就是不听话。我又用塑胶薄膜塞住他的嘴巴,然后开始工作。
我几乎陶醉在自己的工作中。在这种情况下,干起活来很顺手。我的心脏像疯了似的猛烈地跳动,我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使自己的双手停止战抖。我开始干活,摸索着,寻找着指尖之外的东西。非常激动——但令人沮丧。我内心的压力在上升,窜到耳朵里头,喊叫着要我们释放它——但是我们没有释放它。压力越来越大,只觉得某种奇妙的、无法感知的东西正等着我去发现它,探究它。但是我没有找到它,而过去的行为准则也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快感。怎么办?我在慌乱之中割开了那家伙的一根血管,塑料薄膜上出现了一大滩鲜血。我停了片刻,寻找着答案,但没有找到。我的眼睛游移到窗户的框架外面,直愣愣地盯着那里,忘记了呼吸。
我看到了海面上的那轮明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样做很正确,很有必要。有好大一会儿我就这样看着外面的海水,看着海面上的月光,简直是太美了。我斜倚在那张临时工作台旁,用身体去碰撞它,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是那月亮……要不就是海水?
这么近——有个东西离我很近,我几乎可以闻到它的气味——那是什么呢?我打了一个寒战——这就对了,我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最后牙齿都咯咯地磕碰起来。可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什么意思?有一个东西,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一种令人折服的纯净和清晰飘浮在月亮和海水的上面,就在我的刀尖的那一边,可我就是逮不着它。
我回身端详着那个看门人。瞧他那模样我就来气:他躺在地上,满身都是我即兴创作出来的伤痕,满身都是不必要有的血迹。但是有那轮美丽的佛罗里达月亮拂照着我,有热带微风的吹拂,有黑暗中塑胶带伸屈时发出的美妙的声响,有看门人惊慌的呼吸声,我的怒气没过多久就烟消云散了。我简直想朗声大笑。有些人为了某些崇高的事业宁愿去死,但是这个卑鄙的小人却是为了几斤铜线而死。你再瞧瞧他那模样:很委屈,很困惑,很绝望。要是我的心情好一点,我会觉得很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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