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遍寻不着像是吸烟室的场所,他决定走出户外。
看了一下手表,刚过四点。和见那边应该已换好门锁了。
原本天气就不太好,此刻又正值冬日的黄昏时分,天色已逐渐变得昏暗。
他点燃烟,茫然站在图书馆前思考。
到底是谁打开和见的房门?是闯空门的小偷?跟踪狂?还是博士的太太?
最重要的是,这名歹徒的目的何在?
惠弥缓步向前走去。
什么东西也没被偷。换句话说,入侵者有职业级的水准。因为他在搜寻过后,将所有东西归回原位,行事相当小心谨慎。但此人若真是个中好手,又为何离开时没将大门锁上,此事令人不解。很难想像对方会犯下这种基本的错误。
可以望见远方的大海。暗色的碎片。
话说回来,那名歹徒的目的是和见还是我?
一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尚未确认旅行袋里的东西有无遗失。
也许对方的目标是我。
他登时感到全身清醒。
倘若那名入侵者的目标是我,那么,和见检查屋内没发现任何异状,那是理所当然的啊。歹徒入侵屋内,只要直接看准那只像是旅行者会携带的黑色旅行袋下手即可。
惠弥回想袋子里的东西。其实没什么贵重物品。里头的资料是很容易弄到手的国际会议论文,就算被偷走也无所谓。
问题是,我来到这里,竟然有人想检查我的旅行袋,表示此人和我在找寻同样的东西。
背后油然兴起一股焦躁感。
我太天真了。我还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追查这个模糊不明的东西。
在这北方城市的天空下,有人和我追查同样的东西,而且想抢在我前头。
一想到这里,一股敌忾之心涌上心头。
反正我的住处已经泄了底。一旦对方知道旅行袋里毫无线索,应该就不会再入侵和见的房子了。
他把香烟踩熄,就在他打算迈步离去时——
背后突然一阵寒意游走。
有人!有人在背后监视我。
他感到一股刺痛的电流在背后流窜。全身紧绷。
寒气从脚底往上窜,不只是因为太阳下山的缘故。
我该猛然向前飞奔,还是转头趴下?
惠弥一时拿不定主意。两鬓冷汗直冒。
可恶。这里是日本,我不能随便开枪。
“先生,打扰一下。”
突然传来一声语气平稳的叫唤,惠弥为之一愣。
这是他的手段吗?等我转头后给我一枪是吗?不过,在这种地方开枪,反而会给他自己惹麻烦吧?惠弥心念一转,缓缓转头望向对方。
一名男子站在离他五公尺远的地方。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从哪里冒出?
男子脸上带着微笑。他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信步走来,捡起惠弥丢在地上的烟蒂。
“不可以乱丢烟蒂喔。因为孩子们都会经过这里。”
在那一刹那,记忆全部苏醒。
“你有参加昨天的告别式对吧?”
“哦,你记得我啊?”
这名年约五旬的男子,白发及肩。
“因为你与那群中规中矩的老师们感觉是不同类型的人。”
“你也很显眼啊。就像艺人一样。”
“你是想说我引人侧目对吧?怎么每个人都这样说啊。”
“你要回去了吗?”
“是啊。”
“可以和你同行吗?”
“可以啊。”
两人就此并肩而行。不过,惠弥丝毫未解除戒心,他暗中观察这名男子。
完全感觉不出他的情感。虽然他身上散发着和我相同的气味,但并非只是如此。他还拥有很深的智慧,与看似崇高的人品。像是政府官员,也像民间人士。
“你是博士的朋友?”
惠弥决定出言刺探。至少这名男子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嗯,我和他是老朋友了。”
“讲朋友比较方便。你们该不会是同事吧?”
“不。”
“那么,是医学相关的朋友吗?”
“大致可以这么说。”
“你说大致,让人听得一头雾水呢。”
男子抿嘴而笑。
“什么嘛,笑得这么诡异。”
“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个很风趣的人。”
“可以请教你的大名吗?”
男子从口袋中取出名片。
惠弥接过名片,看过对方的头衔后:心跳差点就此停住。
[国立感染症研究所 主任研究员 多田直树]
惠弥猛然抬头望着男子。
“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问?”
男子望着惠弥双眼,一副觉得很有趣的模样。
“没什么。”
惠弥发现对方在向他套话,急忙故作镇定加以否认。
“我只是来参加朋友的丧礼。想说既然难得到H市来,就四处观光,没想到来到公园里,会遇到昨晚才见过面的你。”
“哦,这样啊?那可真是巧遇啊。”
惠弥冷淡地应道。公务员是吧。看他一点都没有公务员的样子。不过,国立感染研究所是怎么回事?他到底知道多少?至少就这样来看,侵入和见屋内的人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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