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等,不是地图。惠弥重新思考。再怎么说,我和多田也曾一起去过博士在地图上标记的场所。首先,他早就知道那三个地方。难道他认为地图上还记载了其他事吗?可是他在博士家看过那张地图,应该知道上头没有什么特别的记载才对。
会是那个茶碗吗?
惠弥想起妹妹手中的那个茶碗。
为何多田要带着庆子进入和见的屋子?要找东西的话,他自己一个人应该就能办到才对。
惠弥想起庆子那气派的厨房。她不经意取出的茶碗。
难不成是为了要庆子找出那个相同的茶碗?和见从博士家取走的那个茶碗,也许她现在仍保存着,没有丢弃。
始终理不出头绪。
为什么防卫厅那班人会持有屋子的钥匙?而不是多田?
总觉得大家都想进和见的屋子查看。但偏偏只有和见不想回自己的屋子。
惠弥抵达了札幌,走入车站前的熙攘人潮中,朝四周张望。
得先找寻年轻人爱去的地方。
突然有一股似曾见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禁驻足。
惠弥脑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是什么事令我起这种反应?
惠弥左顾右盼,环视周遭。
他的目光停在电器量贩店的店面上。
摆在店头的大画面电视中,出现某个东西起火燃烧的画面。
“今日午后,H市住宅区发生一起火灾,大楼里的一户住家被烧毁殆尽。所幸没有延烧至其他住户,火势不久便被扑灭——当时屋内没人——起火原因不明——”
惠弥望着那户黑烟直冒的住家。
是和见住的大楼,惠弥直到今天早上都还住在里头的那户住家。
惠弥莫名兴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坐上公车。
那是之前他曾和妹妹一起搭乘的公车。化身中年女子的惠弥,与这个时间的乘客相当搭调。但是在焦躁的催促下,他无暇观察此事。
尽管心急如焚,但公车仍旧一如往常,缓缓行进。
不久,他察觉有异。
公车里的乘客开始喧哗,远处传来令人心惊胆跳的警笛声。
“失火了!”
“好浓的黑烟。”
“不知道是谁家失火。”
乘客们紧贴在公车窗儿,你一言我一语地朗声喧哗。
惠弥明白自己的预感没错。
平房一路绵延的老旧住宅街中,浓密的黑烟冉冉而升。
滚滚黑烟犹如生物般,朝灰蒙的天空飞腾而去,往天际无尽延伸。
是那栋屋子。
惠弥有这样的商觉。
屋外有许多妇女和老年人,一脸不安地望着黑烟,四处奔走打听消息。
惠弥走下公车,佯装是看热闹的人,缓步而行。
好几辆消防车从居民身旁呼啸而过,警笛声震天价响。
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些人潮,满坑满谷的人包围着火灾现场。
之前明明路上都不见行人,现在哪来这么多人?
真是奇妙。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则短篇故事。世界各地不断发生事故。每有事故发生,便会不约而同地涌现大批群众。其实这批群众都是同一群人。每当有不幸事故发生便一定会到场的这群人,静静看着事故发生,不久便消失无踪。就是这样的一则故事。
因为这里是地势平坦的住宅街,所以始终看不见他想看的那栋屋子。
果然是那栋屋子没错。那栋原本是间画室的老旧木造房。
但此刻烈焰浓烟正从屋子的门窗狂涌而出,包围整栋屋子,已看不出它昔日的样貌。
惠弥抬头望着天空。
所幸今天没风。在这种平坦又无遮蔽的地方,若是刮起强风,势必会一路延烧。
昭和九年(一九三四年)的大火。一整晚吹拂不比的强风,几乎将整座市街烧毁殆尽。
烧毁殆尽。不知为何,这句话老悬在惠弥心上。
灭火作业终于展开。居民们惴惴不安地在一旁观看。满是老年人的这座市街,特别是白天,像义消这类的自治功能几乎完全无法运作。
消防员倾全力阻止火势向外蔓延。这也难怪,因为整座屋子已完全笼罩在大火中。这样的火势就算成功灭火,也只剩灰烬了。
[如果他是个瘾君子,这间屋子恐怕烧十次都不够。]
脑中响起和见的声音。
此刻,这栋屋子成了火窟。博士明明已不在人世。
不管怎么看,博士的房子与和见居住的大楼同一天失火,绝非偶然。
想必是有人纵火。为了处置、隐藏某样东西。为何现在才这么做?
惠弥茫然望着亮晃晃的火光。
该不会是多田他们在和见的屋里装设了起火装置吧?这么说来,他们是为了解决和见的屋子,才故意走进里头啰?总觉得此事相当诡异。
惠弥一直没发现,在围观的人群中,有名女子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他背后。
女子悄然站在他身后,似乎一直静静等候惠弥主动发现她的存在。
惠弥猛然惊觉。
有人在他身后。
糟糕,我太专注于眼前的火灾,忘了留意背后的动静。
惠弥在心中暗叫不妙。他立即在脑中思索该如何因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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