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我是凯文。我不忍心打搅你,但我今天真的想跟你见一面。工人星期一就要开始装修公寓了,我有几件事情需要跟你讨论一下。”然后他又犹豫地说:“没什么问题,只是几个提议。”
他冲了凉,然后换上他最喜欢的那套行头:牛仔裤、运动衫和毛衣。他不是很饿,但还是喝了点麦片粥和咖啡。他坐在能够俯瞰哈德逊河的小桌子旁边,看着报上对桑的指控:绑架、妨碍父母探视权和司法公正。
她还被要求交出护照,不能离开这个国家。
凯文试着想象桑站在法官面前,面对那样的指控,想到这个他就心疼。他曾在一起过失杀人案件的审判中做过陪审员,当时看着那名害怕的被告,那个还只有20岁的孩子让他觉得很痛心——他在毒品的刺激下开车撞死两人,最后被判入狱20年。
他说有人在汽水里偷偷地放了什么东西。凯文仍然在想不知有没有这种可能,但是那个孩子曾经有过吸食大麻被抓的记录。
我不是照片中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同所有的人作对,相信她?凯文问自己。我知道,我绝对知道,因为她没有撒谎。
他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凯文,你看到报纸上莫兰德被捕的消息了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妈妈,他想。
“凯文,即使这样你也要雇用那个女人吗?”
“妈妈,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是我相信桑是受害者,她不是绑架犯。有时候,你会没理由地了解一个人,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等了等,然后凯特·威尔森说:“凯文,我知道你胸襟宽广。但是有时候,有些人不值得你这么做。想想看。再见,亲爱的。”
她挂断电话。
凯文想了想,然后又再次拨通桑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直接响起她叫他留言的声音他便挂了。我会打给你的。
差不多1点半了。你不会回我电话了,他想。
他起身将几个盘子放进洗碗机,然后决定去散步。往巴特莱公园城方向走吧,他想。我去桑的公寓敲她的门。即便没有别的原因,我想这份工作对她来说也是极为重要——她的律师费一定不会低。
他去衣橱里拿他那件皮夹克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千万别是露易丝打电话来对桑被捕一事嚼舌根,他想。如果是的,我就炒了她。他没好气地说了声“喂”。
是桑打来的,“凯文,对不起。我昨晚将我的手机留在外套里,还设置了静音。你要我到卡尔顿公寓跟你见面吗?”
“不用,一周下来,我的工作时间够长的了。现在我正打算去散步。你家离我这里也就15分钟。我可以到你的公寓去,我们能在那里谈谈吗?”
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可以,当然可以,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的话。我会在这里等你。”
73
“吃吧,马迪,吃热狗。”格洛瑞哄他说,“我今天专程去商店买给你的。”
马修想咬又放下,“我吃不下,格洛瑞。”他以为她会生气,但是她只是很伤心地说:“这事总算结束了,马迪。我们两个终于不要过这样的日子了。”
“格洛瑞,你为什么将我的东西打包了?我们要搬去新家吗?”
她的笑容有点苦涩,“不是,马迪。我跟你说过,但你不相信我,你要回家了。”
他怀疑地摇摇头,“那你去哪儿?”
“这个嘛,暂时我会回家看我爸爸。你多长时间没见你妈妈了,我就多长时间没见他了。之后,我想我会尽量让我的事业步入正轨。好了,我不让你吃那只热狗了。来点冰淇淋怎么样?”
马修不想告诉格洛瑞他现在吃什么都没味道。她几乎将他所有玩具、车、图画书和蜡笔都打包走了。她甚至将他画的妈妈的画像也拿走了,因为他不想画完它,也不想扔掉,所以被他放进盒子里了。她将那条闻起来像妈妈身上味道的肥皂液打包了。
他每天都努力记住妈妈的样子,记住她那撩得自己鼻子痒痒的长发,记住她的袍子以及她将自己裹在袍子里的感觉,记住动物园里所有的动物。有时在床上,他会一遍一遍地重复它们的名字:大象、猩猩、狮子、猴子、老虎和斑马。就像A、B、C、D一样,妈妈曾跟他说,将字母和单词放在一起会很有趣。说E就代表大象。他知道自己已经忘记一些动物了,但他想忘记。格洛瑞有时候会给他看里面有动物的DVD,但那些动物跟他和妈妈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动物并不一样。
吃过午餐,格洛瑞说:“马迪,你去看DVD吧。我必须把东西收拾好,还要去关你的房门。”
马修知道格洛瑞可能想看电视,她每天都看,但从不允许自己看。他的电视只能播放DVD,尽管他有许多碟片,但现在他一部都不想看。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将毯子拉过来盖在身上。不自觉地将手慢慢伸进枕头底下去拿那块闻起来像妈妈身上味道的肥皂,但它并不在那里。马修困了,他闭上眼睛,没察觉自己竟然哭了。
格洛瑞吃完马修几乎没碰的热狗,坐在厨房的桌子上,思绪万千。她看了看周围。“糟糕的房子、糟糕的厨房、糟糕的生活。”她大声说。她当初迁怒自己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而现在,她在愤怒之余有了一丝伤感。晚上,悲伤会向她袭来,她知道这一定跟父亲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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