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候以后,小赵被何志秦接到局里。
小赵看见我的时候,脸上有点恐惧的表情,转瞬即逝。
她避开我的眼睛,问何志秦找他来有什么事。
何志秦看着我,没说话。
我一步一步走到小赵身边,离她只有半米远的时候,她突然往后退了两步,之前那种恐惧表情又浮上来。
我直钉钉地问她:“你是不是在我身上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她呼吸急促,胸脯紧张起伏,一边往后退一边点头。
何志秦马上把我拉开,让我离小赵远一点。
丁平问她闻到的是什么气味。
她喘了好几口气,才说:“香味。”
“我没用香水。”
“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你身体的味道。有一种药草的香味,很清淡,有一点点苦涩。”
我抬起手臂闻了一下,根本闻不出什么鬼香味。
她说:“我的嗅觉,比一般人,要好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能闻到你身上有一股香味。”
她没有说谎。
之前石玲也曾经说过我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药草味。
可香味有什么值得她这么恐惧?
小赵犹豫了很长一会,说:“去年有件谋杀案,就是很惨的那件,眼珠和生,生,生殖器被割掉那件案子,我去现场,就闻到这种味道。因为味道香得非常特别,所以记得很牢。上次在陈家坞,我闻到你身上有股特别的香味,当时没想起来,就觉得香得特别让人害怕,后来,后来,后来另外有个女的被杀了,我们赶到现场,就闻到一样的香味。跟,跟,跟你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一模一样。”
她几乎快哭了。
我咬着牙齿问她:“你在案发地点闻到的,究竟是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是凶案现场的环境味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在现场我怎么分得出来?但是后来解剖尸体的时候我就没有闻到香味了。”她闪烁着目光看我,完全是一种看杀人凶手的目光。
何志秦给她一杯水。
她仰脖子,一口气喝干,水从嘴角流出也全然不顾。
丁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她惨白着脸,颤着嘴唇,几乎尖叫:“我害怕呀!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但她跟警~察在一起,警~察保护她,还听她的调遣。我听同事说,这几起谋杀案都不是同一个人干的,我,我真的很害怕呀,我连这份工作都不想要了,你们不要逼我行吗?”
我问她:“你在心里认定我是杀人凶手了,是吗?”
她看着我,不说话,两大滴眼睛,刷地流下。
☆、一叠声的尖叫
我只能傻坐着。
傻到头脑空白。
丁平安慰我说:“也许中间有什么差错,你先别想太多。”
我惨笑,问他:“现在你不怀疑我了?”
他摇头。
我继续笑,说:“可现在我自己怀疑我自己。”
石岩要求常坤给石玲做笔录,关于上海的那件案子。
他要求做两次,先晚上做,第二天白天再做一次。
我跟何志秦,还有石岩在监控室里看。
石玲能说清楚自己在上海所有的行程,包括去过哪些地方,住在哪家酒店几号房间,包括自己逛了哪些商场买了多少衣服,都说得清清楚楚,无论白天的还是晚上的行程,都能说得一清二楚,和石岩所说的没有任何差错。
但她坚决否认人皮X案发生当晚她离开过酒店。
常坤把上海寄过来的酒店监控录象放给她看,她也只冷冷地给他一句:“那个不是我,你们认错人了。”
再跟她说酒吧里有目击证人亲眼见到她跟受害人一起离开酒吧,她也是冷冷的一句:“肯定不是我,要么是他看错了,要么是他认错了。有本事你把他带来见我,让他看看清楚到底是不是我。”
不管怎么问怎么说,坚决否认。
问完离开以后,常坤说有必要去上海把那个目击证人接过来认人。
交待完以后,沉默两秒钟,闭上眼睛补交待了一句:把那顶假发内层发现的皮屑DNA报告,一起带过来。
然后,他脸上的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上海的电话,说DNA报告已经出来,和石玲的DNA完全吻合,无可推脱。
第二天上午九点,警~察重新给石玲做笔录,再把昨天所有问过的问题问一遍。
现在的石玲能说出他们在上海时候白天的行程,去过什么地方,逛过什么商场,住在哪家酒店。
但她不记得晚上的行程。
一点都不记得。
常坤再三提醒,她都想不起什么。
常坤不想问了,走出病房,走到监控室问石岩下一步怎么办。
石岩想三分钟,说:“冒一下险,直接说,什么都跟她说。”
常坤不同意,说:“如果石玲真的是生了病,告诉她这些太残忍了。还是先等医生有明确诊断再决定怎么处理。”
石岩坚持:“不行。这事不能拖。这案子拖不起,弄得不好受害人会越来越多。必须摊牌,而且,必须由你去摊牌!”
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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