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是画的,也不是纹的,应该像胎记一样,是皮肤组织发育时候的异常增生。”
我想骂脏话。
很想骂。
去你妈的胎记,有在三十岁时候突然长出一块胎记来的?
医生走掉以后,常坤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背上的情况的。
我连他都想骂了。
什么时候?
他居然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扔过去:“刚才!刚才,跟你派了监视我的三个女警,一起发现的!”
“是以前一直没发现,还是以前根本没有那块东西?”
“以前根本没有!没有!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知道?!”
“可它不会是今天才有的。它应该有了一段时间了,你自己也没发现。”
我突然找不出话来驳他。
想了半天,我想起一件事,告诉他说:“今年三月十八号,晚报的一个同事结婚,我去当伴娘的,穿的是露背晚礼服。露背,晚礼服!婚礼现场几百双眼睛,要是我背后有这鬼东西,还不当场吓死几个?我有照片,电脑里有照片,你现在就去我家里找,婚礼当天有很多我的照片,正面背面都有!”
沉寂。
何志秦抱了抱我,说:“你别着急,先休息一会,慢慢再去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有这块东西的。”
不用慢慢想。
我已经知道了。
是在到陈家坞以后才有的。
是到陈家坞以后才有的!
石玲对我态度反常,就是因为我背上的这只眼睛,我们离开陈家坞前的那天早晨,我当着她的面换内衣。
她是在那个时候看见的。
她不仅看见了,还想到了别的什么。
她肯定想到了柴进案现场画在墙上的那只血眼睛。
所以,她突然反常,带着恐惧排斥我和远离我。
她第一时间认定我就是杀柴进的凶手。
但因为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不想亲手把我送进监狱。
所以一直隐瞒。
有几分钟的时间里,我死的心都有了。
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很快洗出来。
常坤问我要不要看。
我发现他这一整天都在我面前说废话。
我劈手把照片夺过来。
真的是一只眼睛。
有眉骨。有眼眶。
还是双眼皮的。
真他妈搞笑。
眼珠没颜色,里面布满红色的细细密密的线。
我把照片拿在手里,颤得厉害。
盯着看将近一分钟,然后搁下,趴在桌上,又开始吐。
吐出一堆黄胆水。
☆、我不是凶手
我躺在沙发上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做混乱的梦。
何志秦和常坤一直坐在办公桌前翻卷宗,偶尔走过来帮我盖衣服。
醒来以后我要水。
感觉饿,实在吃不下东西,满脑子都是背上那只恶心的眼睛,手也不自主地老是往背上去抓,恨不能把皮都揭下来。
把皮揭下来。
把皮揭下来?
这是不是关键?
我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到桌子前面翻卷宗,档案,和几起人皮X案的尸体照片。
看完以后,抓着照片,惨笑。
森然惨笑。
这狗屎的世界,我快要受不了了。
我把人皮X案几具尸体的背部特写照片,以及于天光的背部特写照片,和我自己背部的这张特写照片,排成一排。
然后抬脸,看着常坤,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不是凶手。我是凶手的目标。”
他们傻瓜一样盯着我看。
我指着照片,一张一张指过去:“我猜,这就是这些连环命案受害人之间的共同点。他们背部,都有这样一只眼睛。杀害以后,被凶手割走。”
都有这样一只眼睛。
跟我背上的一样。
他们找了一个女警量我背后那只眼睛的尺寸。
和几处“人皮X案”受害人被后被割掉的皮肤尺寸,完全一致。
好吧。
我是一个还没来得及被杀害的被害目标。
如果有一天我被杀,那么,就会跟现在我在照片上所看到的这些人一样,眼睛被挖,剖腹毁子宫,割背后的皮肤。
不寒而栗。
不寒而栗。
然后想着,如果非得有这么一天,我情愿现在自己开枪打死自己,也不给凶手机会。
突然觉得,于天光死于陈乔斌的手,未必不是好事。
真的未必不是好事。
如果我非得死在人皮X案的凶手手下,我情愿自己已经死在陈家坞。
越想越难受,心里一阵一阵的刺疼。
何志秦提出疑问。
他说:“不对。这不可能作为凶手寻找目标的原因。眼睛图案所在的位置是在背部,除非很亲密的人,一般人几乎不可能看见。我们每天跟你在一起,都不知道。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他说得对。
除非是很亲密的人。
很亲密的人。
我脑子里刷一下掠过一个人影。
付宇新。
付宇新。
他是我最亲密的人,比黎淑贞还亲密。我们每天躺在一张床~上,我总是赤裸着身体在他面前晃。他是我最亲密的人,可是为什么,他没有看见我背上有这么一个触目惊心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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