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棺原本像绵羊一样温顺,但是走进办事处的大门,看见跌坐在地上的于苏州以后,突然变了神色,目光喷火,急燥暴怒。
他直视常坤的眼睛,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的本来应该已经下山的养子会在这里,并且是这么一副可怜的模样!
老苗走到常坤和于老棺的中间,用身体隔开他一触即发的愤怒,并且试图伸手扶于老棺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付宇新伸手挡住老苗:“别碰他!”
于老棺看看常坤,看看老苗,看看付宇新,看看他们身后抱着脑袋坐在地上的养子于苏州,突然掉下眼泪。
☆、谁都有可能给他下毒
老苗搬了张椅子给于老棺,让他坐着,嘱咐他不许动,不能用手擦脸,不能把手抬起来。
我们基本上都相信于巧巧是错死,所以于老棺现在的危险程度很吓人。
于老棺一屁股把自己扔在椅子里,垂着头,不说话,也不朝谁看。
楼明江想用血清试剂试试他身上是不是有毒,于老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拒绝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得跟他说清楚。
常坤犹豫一会以后,全部说了,于巧巧和于苏州怎样出逃,怎样带回,于巧巧怎样死在这里,于苏州又是怎样说的。
于老棺惨笑,没说话。
楼明江看看他的反应,又走近去,打开工具箱。
这次于老棺没反对。
楼明江把他那瓶微蓝色的液体喷在于老棺的双手上,脖子上,脸上,液体经过精密的喷孔而出以后,呈现的是薄雾状态,附着到皮肤上以后,又是细密的液体状态。
于老棺左侧额头靠近发际的地方,出现两手指宽的一道紫黑色浓痕,薄薄附着在皮肤上,不往下淌,也没有扩散的迹象。
很快,颜色消失。
楼明江迟疑半分钟,小心翼翼将液体往于老棺的袖口、领口和两襟喷洒。
浅青色衣服,渍上液体以后,呈现深蓝色。只有两只袖子靠里侧,呈出大片大片突兀的奶白色。
奶白色。
两只袖子都有,靠里侧的位置。
于老棺伸着两只手,脸色铁青,嘴唇发抖,目光呆滞。他不知道袖子上的奶白色意味着什么,但是明白,肯定和于巧巧的死有关。
二十分钟后,袖子上两处颜色,慢慢褪去。
在皮肤上是二十六秒到三十秒的样子,颜色会慢慢褪掉,在衣服上是二十分钟的样子。
这意味着什么?
是那种毒素在不同物质上的存活时间,还是在血液中的反应时间?
没人知道。
于老棺的手僵停在半空,目光茫然。
常坤直截了当问于老棺:“别怪我问得不太合适,但这很重要。你今天,有没有碰过于巧巧?我是说,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你和她有没有肢体皮肤的接触?你别误会,我说的只是普通的那种,比如说你有没有摸过她的头发,拍过她的肩膀,或者碰到过她的脸?”
于苏州脸涨得通红,感觉受到了侮辱。
但是很快,他的表情有所变化,他想起了什么。
的确,他碰到过于巧巧。
他说:“今天晚饭后,她哭着来找我,跪在地上求我让她跟苏州下山,我把她扶起来。对,是我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我抓着她的两只手臂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把她按到椅子里坐下。对,我碰过她。”
“其他呢?还有没有其他部位?比如脸,你有没有碰过她的脸?”
“有。有。真的有。她在哭,她说她怀孕了,两个月了。她说这村子里不能再呆下去了,会死的。她说她死没关系,可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她一边说,一边哭。我,我,我给她擦眼泪了。”
擦眼泪。
原本应该沾染在于老棺身上的毒,通过他扶于巧巧和给她擦眼泪的一系列动作,沾染到于巧巧脸上,然后在她哭泣的时候,无意中抹进嘴里,致使她意外死于这场原本计划好的谋杀中。
凶手想杀的人是于老棺,却因为这个凶手无法预料的细节动作,于巧巧替于老棺而死。
常坤让于老棺说清楚这一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和谁见过面,和谁说过话,和谁有过肢体皮肤上的接触。
于老棺说他一整天没出门,但于国栋,梁玉米,和陈乔斌都去找过他,于国栋是路过,说了些闲话就走了。梁玉米找他问给自己打棺材的事情,她说她怕什么时候不明不白死了,连口棺材都没有。陈乔斌家里盐用完了,问他借了一把盐。除他们之外就只有于苏州和于巧巧了。
于国栋。
梁玉米。
陈乔斌。
然后是于苏州和于巧巧。
能完全排除于巧巧是凶手的可能性。
那么凶手很可能就在这四个人当中,于国栋,梁玉米,陈乔斌,还有于苏州。
问题是,凶手到底是怎么把毒下到于老棺身上的?
付宇新盯着于老棺看很久,问他:“你身上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换上的?”
他这突兀的一问,问到了点上。
衣服。
衣服在血清试验中出现的大片奶白色,应该就是毒物反应。
也就是说,凶手可能将毒下在衣服上,通过于老棺的一系列接触,沾染到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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